三人落入墙内,没发出一点声响。汤昭被判官一带,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如羽毛般落在地上,没溅起半点微尘。
这是一处空地,四下无人,中间有一片黑影,依稀是个建筑。
汤昭眼神一向不济,只有看那种有光的事物格外清楚,眼前此地沉暗无光,他又没戴眼镜,只看见一片模糊。
就听孙盛道:“这里是……监牢吧?”
这趟行动之前铁蝎子将山庄详细地图发给邀请来的每个人,孙盛记性不错,结合方位和眼前景物已经认出此地。
他不禁大失所望,这判官提出“浑水摸鱼”,他还以为是趁机洗劫宝库来着。他本是江湖上一独脚大盗,也就是游贼,一贯贪婪无厌,虽爱惜小命,但听得这么一个高手要去摸鱼,自然也起了贪心,存心借光捞一笔。此时眼看并非发财,越发打起退堂鼓来。
判官道:“不错。我本来就是冲这里来的。此地本来该有守卫,如今一个也没有。连蜘蛛都去朝拜它们祖宗去了,真是天赐良机”
孙盛道:“判官阁下,你要再想想清楚,黑蜘蛛山庄是五毒会属下,最擅长用毒,机关陷阱什么的也不用提了。你以为是好机会,说不定正落入人家算计里。”
判官道:“我已经想清楚了,孙兄,你先进吧。”
孙盛神色难看,道:“你说的找我有用,就是叫我探路?他奶奶的,老子不伺候了!”突然身形一闪,往后扑去。
其实他暴退虽然突兀,却是他思量了一路的。来到此地确认了目标,知道非走不可,便早看好了退路,这一下全力爆发,本就出色的轻功更发挥到了极致,身形如一缕轻烟,一眨眼间已经上了后墙。
突然只听“嗤”的一声,风声骤响。
孙盛就像被人迎面打了一闷棍一样,身形顿住,扑通一声掉了下来。
判官转身往监牢走去,道:“小子,你把他拖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松开汤昭,汤昭愣了一下看看判官的背影,又看了看孙盛栽倒在地的狼狈模样,默默走了过去。
别看判官背转身去,似乎有机可乘,但他既然敢如此,自然是有把握掌握情势,甚至故意钓鱼。刚刚孙盛的榜样就在眼前,汤昭再度压下逃走的渴望,默默去拖人。
手指碰到孙盛,发现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像块石头。汤昭使劲戳了戳对方肌肤,也是没有反应,他越发奇怪,正要再试一试,一抬头,发现孙盛瞪着自己,目光充血,配上那张猴脸十分可怖。
汤昭这才知道对方是有意识的,只是不能动不能开口而已,心中暗道:这是麻痹了,还是被封住了穴道?应该是还是点穴吧?轻声道:“得罪了。”
还别说,真到了搬运重物的时候,汤昭才发现自己力气果然增长不少。这孙盛怎么也有一百多斤,若搁半个月以前的汤昭,别说搬运,就是拖行都拖不动,此时他举在手里并未觉得吃力。想来那葡萄院里的演武场中中号的石锁,他如今也可以举上一举。效法当初杨栋举着活驴过独木桥也就是时间问题。
当然还是拖行更省力些,只是他觉得将一个活人拖死狗一样拖着未免欺辱过甚,仗着有余力将之扛起,连走几十步,到了中间一座亭子处才停下。
周围空地只有这亭子一座建筑,想必是监牢的入口了。亭中别无他物,只堆着一块大青石,比汤昭往日练习的石头还大上数倍,几乎把亭内空间塞满。
判官正在山石前,抱着手臂上下打量,闻得汤昭靠近,道:“不错,你这把力气到了码头上也能混口饭吃。”ωωω.χΙυΜЬ.Cǒm
汤昭回道:“借您吉言。”
他也跟着看那山石,左看右看,没看到亭中有别的门户,心想:难道猜错了?这里不是监牢入口?
判官此时沉吟道:“入口应该是在石头底下。”
汤昭一怔,判官抬头往上看,汤昭跟着他抬头,只见亭顶上架有一巨大绞盘,数道锁链垂下,拴住了巨石。显然这是一道断龙石一样的机关。
判官道:“他们离开前把机关放下了,很好。这说明什么?”
汤昭懒得接他的捧哏,任他表演,判官自己说道:“说明确实没有守卫,这机关如此庞大,肯定不是日常用来掩门的。放下一次不易,再拉起来更难。既然放下这保险,里面是真没人了。现在只需要把机关升上去。”
他说的其实有理,汤昭仔细看那庞大的绞盘和儿臂粗的铁索,只觉得森然生畏。
他暗想:用蚁力劲的话,多久能搬动这样的大石?关老师行吗?
判官绕着亭子走了一圈,身子一轻,拔地而起,轻轻落在绞盘上,拉住铁索,道:“这不是一个人能操纵的机关,需要几个人配合,不是力量大小的问题,需要分头操作。至少需要四个人。但是咱们没有四个人,原本有三个,现在只有两个。”
汤昭心想:谁跟你两个?
判官继续道:“就粗暴一点儿吧。我做两个人的活儿,在上面把石头拉起来,你趁机把地牢门打开,用石头抵住,撑开一个口子。只要进去就好。”
他在头顶不知鼓捣什么,只听“滋滋”的声音传来,沉重的机关缓缓启动,弯曲的铁索逐渐绷直。
铁索摩擦的牙酸声不住作响,大石开始抖动,似在往上挣扎,但始终难以离地。
过了好一会儿,大石终于一寸寸往上抬起,露出震颤的地面。
地上果然有一处入口,被栅栏门封着,透过格栅能看到底下一道阶梯往下延伸,深不见底。汤昭正要提起,心中一动,撕下一块衣袖裹住了手。
他也在黑蜘蛛山庄这么长时间了,深知这里的一切都可能有毒,虽然没中过招,那也是因为不作死。现在主动掀盖子,可不能没有防备。
隔着布往上一提,格栅微微一动,并没有提起来。
“啊……”
判官在上面道:“怎么?”
汤昭道:“有锁。”
判官道:“什么样的锁?”
汤昭道:“锁头。”他用手比了比,一尺长,“这么长。”
判官在上面,也不知能不能看到汤昭的手势,几乎立刻道:“砍断它。”
汤昭道:“很粗的,恐怕难……”
判官道:“我记得你有一把很锋利的短剑。”
汤昭叹了口气,这判官头脑太清楚,很难有机会推诿,抽出法器短剑,用手比了比位置,道:“得再抬高二尺。”
判官也不废话,机关声扎扎作响,大石果然又往上升。
直到抬起半人多高,汤昭比划距离,道:“好了。”
此时他持剑凝神,注意力全放在目标上,沉腰发力,抬手下劈——
“嚓——”
一声极畅快的斩击声,锁头被一切两半。
汤昭将断裂锁头拆下,拿在手中,只见断口平滑,不像被削断的铁,反而像被铁削断的木头。
“好剑……”
法器似乎已经不是凡铁铸造,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反正都有那样近似奇迹的奇效了,锋利一些怎么了?
他觉得理当如此,轻轻一提,已经抬起盖子,道:“我打开——”
突然,背后被狠狠一撞,整个人被撞开,一头栽进了通道当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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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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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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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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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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