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朝着门外冷冷道:“将人带上来。”
紧闭的殿门吱呀一声,小春子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皇贵妃下意识的朝人望去,当看清来人时,她被吓得瘫软在地上,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奴婢秋露参见皇上。”
皇贵妃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了,她颤颤巍巍地问:“你不是,不是....”
秋露满脸的冷漠:“娘娘看到奴婢很吃惊吗?”
皇帝略略沉吟,声音清冷如寒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当年皇贵妃与太后中毒,宫中巫蛊一事皆是由皇贵妃一手策划,是故意栽赃给当年的皇贵妃钟氏,再有瑞嫔难产本是皇贵妃所为,她听闻您病重,故意让奴婢去给瑞嫔报信,其目的就是想让瑞嫔受惊难产,奴婢心有不忍,只派了小宫女去给瑞嫔的贴身宫女报信,事后奴婢又去了昭明宫告诉皇上娘娘,好在娘娘救护及时,这才没导致悲剧的发生,哪知皇贵妃知道了,竟然想对奴婢灭口,若不是皇后娘娘搭救,恐怕这会奴婢早已身首异处,。”
秋露的字字控诉,听得皇贵妃的面色煞白,如同五雷轰顶,她跪爬到皇帝面前,辩解道:“皇上,这件事不是臣妾做的,秋露定是被皇后给收买了,想故意污蔑臣妾。”
嬿如的神色冰冷至极,宛如三九里的寒霜:“污蔑你?或许秋露只知道这一件事,其它的事情,还得问问你身边的白梨。”
小春子顺势将白梨给拖了进来,狠狠的朝着她腿窝处踹了一脚,白梨一个吃痛,直直的跪在众人面前,嬿如静静看着她:“你原先不过是承乾宫里的二等宫女,怎么一下子就爬到了掌事宫女的地位,与秋露比肩,白梨这中间的原因不需要本宫来说吧?”
白梨眼珠一眨,忙低下头道:“皇后娘娘,皇贵妃不过是看在奴婢忠心的份上,并不是娘娘想得那般。”
嬿如轻笑,不疾不徐道:“本宫倒是小瞧了你,倒是个忠心的,那本宫再问你,你如今是承乾宫的掌事宫女,每月俸禄不过十两银子,你宫外那间大宅子,又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明夏已经将袖子的地契呈现到了皇帝手中,嬿如继续说:“这宅子市价一百两,白梨你还真是阔气,宫女出身,随随便便就能买得起这么大的宅子?”
白梨还想辩解,明夏已经开了口,冷然道:“皇上,奴婢已经派人去白梨的家乡问过,只说那间宅子是宫里的贵人赏赐的,让她年迈的父母养老用,还配了数十位奴仆伺候。”
一直没说话的王赖一听,立刻指着白梨的鼻子骂:“好啊,原来你都将钱私吞了!!害得我没钱还赌债,你自己却住大宅子,我辛辛苦苦给你找东西,你还敢吞我的赏钱,我婆娘的命都搭进去了,你这个贱人!!”
说着说着更是对白梨拳打脚踢起来,白梨更是疼的乱喊乱叫,皇帝猛一拍桌子,呵斥道:“放肆!!”立时有人将二人分开,皇帝迫视着王赖:“你找的是什么东西?又是帮谁找的?”
皇贵妃冷汗涔涔,浑身更是一阵颤抖,王赖朝着白梨吐了一口唾沫,恨恨道:“皇上,这贱人要奴才找得过天花之人穿的衣服,当时奴才觉得奇怪,可她出手就是一锭金子,说只要奴才能找到,后面还有一大笔的赏赐,奴才是个烂赌之人,欠了赌坊一大笔钱,一时鬼迷心窍这才答应她去找,后来,奴才的婆娘写了信出来,要奴才赶紧逃命,说宫里贵人的儿子得天花死了,恐怕她自己也保不住性命,奴才越想越害怕,便想收拾东西离开,哪知,这贱人又给了奴才一大笔钱,叫我保守秘密,可后来就派了人来杀奴才,奴才整整逃了半年!!”
白梨越是听到最后越是心惊肉跳,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她惊慌失措道:“皇上,奴婢都是奉旨办事,求皇上饶恕奴婢,求皇上饶恕奴婢。”
皇帝冷冷道:“奉谁的旨?”
白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皇贵妃,颤抖地说:“是,是,皇贵妃。”
“贱人,你敢出卖本宫!!”皇贵妃勃然大怒,伸手就朝着白梨狠狠的扇了几个巴掌,她的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发髻都散了开来,珠钗翠玉更是散落一地。
“够了,咳,咳,咳.....”皇帝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他扶着周高的手,一步一步朝着皇贵妃走来,目光如剑,恨不能在她的身上挖几个洞来,他一把娿住皇贵妃的下巴,如要噬人:“珏儿,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哈哈哈,是臣妾的做的,那又如何?臣妾不过是效仿当年您的做法,您手上也染着亲儿子的血,又如何能怪臣妾呢?”
皇帝呵呵一笑,伸手就朝着皇贵妃的脸上扇去,他怒不可遏地说:“珏儿是朕嫡子,你居然敢对皇子下手?”
皇贵妃捂着脸,痴痴一笑,指着嬿如狠狠道:“她的孩子是嫡子,您舍不得,那臣妾的孩子呢?当年他还未来得及出娘胎看一眼,便被他的亲生父亲扼杀在摇篮里,当初,您给臣妾喝下落胎药时,可曾有半点怜惜他是您的儿子?说到底,是皇上您自己一手酿成今天的祸事,一命换一命,公平的很。”www.xiumb.com
嬿如看向皇贵妃的目光毫无温度,语意冰冷:“皇上,臣妾虽是皇后,却也只是一个凡人,更是一个母亲,今日之事,还请皇上给臣妾一个答复。”
说罢,便搭着明夏的手一步步的走出了勤政殿,她的眼底蓄满了泪,浑身更是止不住的颤抖,初夏的天气她完全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觉坠入腊月里的湖里。
明夏扶着她,哽咽地说:“娘娘,七皇子在天有灵,也能瞑目了。”
初夏的风带着潮湿与黏腻,嬿如抹去脸上的泪,缓一缓心神,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她拂了拂鬓边被风吹乱的一绺银丝紫金流苏,冷然道:“这还是只是第一步,属于本宫的东西,本宫要全部拿回来。”
回到昭明宫时,偌大的庭院里站满了人,绿意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小声道:“娘娘,太后来了。”
嬿如心一沉,冷声吩咐:“知道了,你们都守在外头,不许人靠近半步。”
正殿内,太后微闭双眼端坐在上首的位置上,仿佛一夜之间,她发髻上的白发又添了几许,听得动静,她也不睁眼,只肃然问:“皇后好计谋,哀家那不争气的侄女,终究还是败在你的手里。”
嬿如眼看着太后沉着脸,周身散发着微沉而凛冽的气息,只宁然而笑:“太后谬赞,走到今天这一步,并非是臣妾用计,而是皇贵妃罪有应得。”
太后呵呵一笑,缓缓睁开双眼,沉沉道:“好一个罪有应得,皇后,当初哀家扶你上位,你曾经答应过哀家,要善待幼姝,如今你是怎么回报哀家的?”
“善待不代表纵然,皇贵妃手染鲜血,终究要为曾经犯下罪孽忏悔,太后,皇贵妃有今日的下场,还不是您一手纵容的?”
嬿如亦是笑容恬淡,不露一毫声色,太后闻言,怒斥道:“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议论哀家的不是?当初,若不是哀家扶持你上位,就凭你一个庶女,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太后当日的恩德臣妾不敢忘怀,日后也会日夜祝祷太后,顺心顺意,福泽万年。”
太后的脸色宛如身上那件湖水色寿山福海暗花锦衣,肃然发青:“哼,难道你就不怕哀家告诉皇帝,当初钟氏的事情,你也有份?”
嬿如垂眸片刻,一字一句温和地说:“臣妾当然不怕,太后为保张氏一族千秋万代,自然不会跟皇上说这些,否则....”
她顿一顿,脸上温和的笑意不在,唇边慢慢浮起一缕哀凉又冷寂的微笑:“赵惠大人万一嘴巴不牢,说错了什么话,太后的一世贤名岂不是要毁于一旦,百年之后,又如何能与先帝相见呢?”
太后几乎倒吸一口凉气,双唇微颤,许久才颤声说:“你是如何知道赵惠的事情?”
嬿如浅笑,缓缓朝着太后走去:“臣妾自然知道,珏儿和兄长死的那般冤枉,臣妾自然要查清真相,赵惠大人虽年过七旬,风姿却不减当年,臣妾还觉得奇怪,赵家三代无一出仕之人,为何到了赵大人这一代,却能做到朝中四品大员的位置,原来.....”
啪!!
太后狠狠的甩了嬿如一个巴掌,厉声道:“放肆,你居然敢威胁哀家。”
立时口中一股腥甜之气,猩红刺目的鲜血顺着嬿如的嘴角缓缓流下,她不惊不恼,抬手轻轻拭去:“臣妾当然不敢威胁太后,只是今日您既然来了,臣妾有些话自然要和您说清楚,皇贵妃害死我皇儿那天起,就该承受她应得的恶果,而您从中做了什么,臣妾也一清二楚,若是太后还在乎张氏的满门荣耀,那您就好好呆在万寿宫内,百年之后,自然能与先帝死后同穴,若是您非要将这天捅个窟窿,您在乎的或是在乎您的,您都保不住。”
嬿如垂眸以示恭顺:“赫茬修了家书过来,二公主已有了一月有余的身孕,太后,您又有做太祖母了。”
太后仿佛受不住寒一样,鬓边青玉凤钗坠下的流苏栗栗发颤,良久,她才朗声笑:“好,好一个皇后,哀家就在万寿宫看着,你秦家的风光又能维持几年。”
听得此节,嬿如方深深一笑,朝着太后屈膝行了一礼:“臣妾的哥哥逝世后,有的事情臣妾就已经看的很清楚,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您穷极一生想要护住张氏满门荣耀,可到头来,您真的保住了吗?若是将来珩儿登上皇位,臣妾会让他下一道旨意,秦家后代男不入仕,女不入宫。”
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默然,她突然笑了,言语中多了几许沧桑与无奈:“哀家活了一辈子,还不如你看得清,姝儿折在你的手里,一点都不亏,日后若是你入主万寿宫,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是,臣妾会永远记住。”
嬿如唤明夏进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灿烂的晚霞在天边盛放,血色一般染红了清明的天际,暖阁内供着新采摘的栀子花,清纯而淡雅,不用浓妆淡抹,纯洁的白色清淡的花香,放眼望去,犹如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明夏一边为嬿如上药,一面说:“皇上已经发落了皇贵妃,褫夺封号贬为答应禁足承乾宫,白梨和王赖已经杖毙,娘娘,您尽可安心了。”
嬿如冷笑一声:“安心?只是折了一个皇贵妃罢了,接下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完成。”
话音甫落,外头便通传云珩到了,明夏赶紧将东西都收了下去,彼时云珩进殿时,嬿如已整理好仪容,她含笑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时辰怎么还想着过来?”
云珩皱着眉头,面色微沉:“儿臣听闻宫中巨变,想来问候母亲安康。”
嬿如替他理顺了腰间碧青色米珠流苏:“母亲一切都好,你父皇身体不好,你该去看看。”
云珩面上有一丝筹措,只跪在嬿如面前,恳切地说:“母后,儿臣已经长大,已足够为您和妹妹遮风挡雨,有的事情,儿臣可以去做。”
嬿如笑着将人扶起,怜爱的拍了拍他地肩膀:“好孩子,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母后不希望你的手沾染鲜血,若是将来有一天你继承大统,母后希望你能做个好皇帝,好好呵护你的妻子,你的爱人,不要叫她们挣扎在后宫这处深潭里,无法自拔。”
“是,儿臣明白,绝不会辜负您的希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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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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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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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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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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