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自然相信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便让太医好好医治。”
嬿如朝着徐容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朝着内殿方向去,瑛嫔则是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好半晌,徐容才从里头出来,恭恭敬敬地说:“启禀皇后娘娘,六皇子得的是普通的风寒,好好吃两副药便没事了,只是冰天雪地的,衍庆殿内更不见一丝炭火,六皇子身体虚弱,怕是支撑不住。”
嬿如闲闲的摆弄手上的护甲,淡淡地说:“那既如此,就将六皇子抱到本宫那去,由本宫来看护,直至六皇子身体康复,瑛嫔,你意下如何?”
“不,瑁儿不能去昭明宫,臣妾是他的亲娘,臣妾会好好照顾的。”直到此刻,瑛嫔才彻底慌了神,她原想着,将宫里的人都撵出去,再将太医给云瑁开的药都倒掉,好引起太后对嬿如的不满,皇帝的怜爱,可没曾想,却弄巧成拙到这一步。
“你说你要静思己过,连身边的宫人都撵出去了,六皇子本就身体娇弱,哪里经得起你这般折腾,你放心,本宫会好好照顾六皇子,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本宫自会将他送回来。”
说话间,明夏已经带人往里间走,瑛嫔忙上前阻拦,可偏偏她这几日故意不吃东西,身上没有力气,哪里能抵得过身强力壮的明夏。
抱琴原也想上前阻止,可碍于嬿如的威严愣是不敢动,只能伸手将自家的主子搀扶住,不多时,明夏带着乳母,小皇子从里间出来,嬿如看了那孩子,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心中更是恼怒不已。
“你说你是皇子生母,便是这般照顾孩子的?瑛嫔,你心里在想什么,计划什么,本宫清清楚楚,今儿这事,你大可闹到皇上跟前去,若是皇上能帮你说一句话,本宫这皇后的位置,便让给你来坐。”
也不等瑛嫔反应,嬿如已经带着孩子出了衍庆殿,瑛嫔哭的脱力,只虚弱的歪在抱琴的怀中,眼睛直勾勾盯着大门的位置。
抱琴哭着劝她:“主子,地上凉,奴婢扶您去榻上坐着,好在皇后娘娘没有将公主抱走,等一下,奴婢让乳母将公主带来。”
话音未落,外头便有乳母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娘娘,适才皇后娘娘将小公主带去了昭明宫,奴婢实在是拦不住啊。”
“她这是要毁了我,想要我的命。”
瑛嫔伏在抱琴怀里哭,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何为偷鸡不成蚀把米。
嬿如带走六皇子没多久,宫里上下都传遍了,勤政殿那倒是没说什么,只问了因为什么事,周高不敢隐瞒照实说了,萧璟云只嗯了一声,便无它话。
而这边,白梨同皇贵妃说起此事,皇贵妃只冷哼一声,言语中颇有些嘲讽的意思:“瑛嫔也是个蠢材,居然敢利用皇嗣博盛宠,恐怕这事之后,她的衍庆殿真的是一座冷宫了。”
白梨忙笑:“这不是很好嘛,瑛嫔到底是有皇子的人,难保她不会起那些个心思,皇后此番打压了也好。”
“瑛嫔是个有心气的人,岂肯自己的儿子被白白的抱去昭明宫,也好,就让她们斗吧,斗的越狠,本宫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昭明宫内,绿意早早的得了消息,带着宫人们将暖阁旁边的偏殿打扫出来,屋子里也烧了炭,热烘烘的,璟笙天性活泼,是个爱闹爱玩的性子,再有,还有璟霓璟裳在,刚开始还有些拘谨放不开,可到底是经不住两位妹妹的撩拨,没一会就撒开了手,在院子里疯玩起来。
嬿如让徐容重新给六皇子把了脉,徐容这才正色道:“皇后娘娘,六皇子的风寒之症确实有些严重,得好好调养,否则会留下病根的。”
明夏有些恨恨道:“这当娘的心未免太狠了些。”
嬿如轻轻拂过六皇子的额头,冷冷吩咐明夏:“你亲自去勤政殿走一趟,将六皇子的病情一字不差的告诉皇上。”
“是,奴婢这就去。”
不多时,云珩也回来了,见璟笙也在,便如大人般叮嘱乳娘好生看顾,入了正殿,云珩朝着嬿如行了一礼,提起今天的事情,他低声问:“母后,听闻您将六弟给抱了回来,那瑛娘娘那?”
嬿如只笑:“你父皇和你皇祖母也知道了此事,可两宫却什么话都没说。”
云珩是个聪明的孩子,立刻明白其中的道理,母子俩又絮絮了说了旁的话,外头就已经摆了晚膳,原以为,晚上璟笙会闹着要回衍庆殿,可没曾想,小公主一点都不拘谨,晚膳更是比平日里还多进了半碗,绿意只笑:“小的时候家里穷,弟弟妹妹们抢东西吃,一个窝窝头吃的都特别香。”可不是,人多了吃东西才特别香。
到了腊八这日,太后下旨御膳房给各宫赐了腊八粥,而云瑁的身体也已经痊愈,想着等过了年,将孩子送过去,可前头却传来皇帝去了衍庆殿的消息。
绿意细细打听了,原来,皇帝下了朝原本是要去看望怀有身孕的瑞婕妤,可没想半路却遇上了从法华殿祈福回来的瑛嫔,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皇帝便拉着瑛嫔上了龙撵,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衍庆殿去。
嬿如捧着碗,用银勺慢慢搅动着,一直没有说话,绿意却道:“还真是狐媚,这青天白日的竟然勾了皇上去她的衍庆殿,只怕瑞婕妤那又要吃心了。”
“她失意这么久,总要想法子东山再起,罢了,明日将瑁儿送去衍庆殿吧。”
绿意不解:“可皇上并没有恢复她的位份,咱们何必上赶着将六皇子还回去?”
明夏上前拍了拍她的头,笑着骂:“你都在娘娘身边当差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都不见长进?娘娘虽是六宫之主,可到底也不是那孩子的亲娘,再说,皇帝都去衍庆殿了,瑛嫔复位也是迟早的事情。”
而这边厢,乳母们才带了三位公主回来,璟笙听到自己明日就要回衍庆殿,立时松开乳母的手,娇娇软软的扑到嬿如怀中撒娇:“母后,那儿臣还能再来您这,找两位妹妹玩吗?”
嬿如忙将手中的碗搁到一旁,拢着她的肩膀,亲热地说:“当然可以,你也是母后的女儿,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璟笙低着头,言语中略有些落寞:“可母妃不让儿臣来这,也不让儿臣找妹妹玩,儿臣这几日在您这玩的可开心了,您能不能同母妃说说,让儿臣可以常常来您这。”
随着公主稚嫩的话说出来,伺候的嬷嬷们都紧张的低下头去,绿意问:“瑛嫔娘娘真的不许公主来昭明宫吗?”
乳母们不敢撒谎,只颤声回道:“瑛嫔娘娘确实嘱咐了奴婢,不许带公主出去乱跑。”
嬿如冷哼一声,柔声哄着怀中的小公主:“打今儿起,你什么时候想来,就什么时候来,任何人都拦不住你,记住,你是皇上的女儿,乾祥朝尊贵的金枝玉叶,同你大姐姐,二姐姐一样的尊贵。”
璟笙仰面看着嬿如,将这些话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这一晚,皇帝自然而然留宿了衍庆殿,翌日一大早,嬿如才将璟笙和云瑁送去了衍庆殿,皇帝就下旨恢复瑛嫔的位份。
除夕这日,各宫都得了丰厚的赏赐,宫外也送了节礼进来,秦家也不例外,明夏带着绿意将贺礼一一登记入库,唯有一个缠枝牡丹花梨花木的锦盒,明夏小心翼翼的捧到了嬿如的面前。
“娘娘,这是少夫人孝敬您的雪莲润肤膏,还有您想要的东西,少夫人也给您找了来。”
嬿如看着明夏手中的东西,唇角泛起一个冷淡的弧度:“好好收起来,这东西可大有用处。”
“是,只是奴婢不明白,您为何不让徐太医给您找,他可是方便的很呢。”
嬿如挽一挽臂弯处桃红蹙金披帛,微笑恬然:“当初本宫与徐容结盟时,他曾经跟本宫提了一个条件,就是手上不沾染鲜血,本宫不想违背这个约定。”
明夏浅笑:“娘娘信守承诺,到底这些年,也不曾让徐太医害过别人。”
大年初一,云贵嫔顺利产下一女,取名璟欢,只是背地有人笑她,福气是个顶个的好,却白白占了这个福气,挣扎了一夜赶在大年初一生下,却还只是个公主。
云贵嫔自己倒是不以为意,整日乐呵呵的,抱着小公主爱不释手,正月初二,嬿如闲来无事便带着各色贺礼朝着念云殿去。
璟欢是个很漂亮的孩子,脸胖嘟嘟的泛着红晕,嬿如抱在手中轻声的哄着,柔声说:“这孩子长得真漂亮,很像你呢。”
云贵嫔瞧着虽是有些虚弱,可精神倒是还好,她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温柔地说:“旁人笑话臣妾,拼死拼活只生下一个公主,可臣妾却觉得她身上留着钟家的血,是臣妾日后要精心呵护的宝贝,臣妾已经派人去了长乐宫告诉了姑母,姑母很开心呢。”
嬿如将孩子递还到乳母手中,安抚云贵嫔:“外头怎么说,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是皇上的贵嫔,公主的生母,这份福气不是旁人能有的。”
云贵嫔嘴角含着一抹笑,宛似绽放在初夏时节的栀子花,温润淡雅:“臣妾都知道,这孩子来的不容易,任何人也影响不到臣妾。”
“你能这么想,本宫就放心了,好生歇着,本宫过几日再来看你。”
出了念云殿,嬿如闲来无事便闲逛在御花园内,路过御湖边却瞧见一位美人在浮云亭内,轻声吟唱长生殿。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那声音且哀且怨,如诉衷肠,将唐明皇那求而不得的无奈,对杨贵妃的怀念表现得淋漓尽致,更是添了几分缠绵与哀怨。
嬿如容色沉静如一泊清水,绿意哼道:“这大年下的,却唱这么不吉利的词曲,奴婢这就将她打发走。”
不等她上前,远远的便瞧见御辇朝着她们来,萧璟云闻歌而来,一双眼睛几乎是黏在了那女子的身上,他迫不及待地上前,待女子唱完了,他痴痴地问:“你是谁?”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低着头,轻声细语道:“奴婢参见皇上。”
萧璟云又上前一步,神色恍惚,怔怔地问:“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话,奴婢瑜音。”
“瑜音,瑜音.....”萧璟云低声呢喃着,他伸手挑起那女子的下巴,当看到那张脸时,他几乎露出了失而复得惊喜,就连一旁的周高都被吓了一跳。
太像了!
不,简直是一模一样,珍昭仪顶多是有四五分相似,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有八九分相,萧璟云的手微微颤抖,整个人包裹在震动与惊喜之中,仿佛是丢失多年的珍宝,再次失而复得。
绿意忙不迭的问:“这人是打哪来的,怎么会这么像珍昭仪?”
“或许她像的不是珍昭仪,而是皇上心里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绿意,你去查查这个人的底细。”嬿如手指那样凉,像是寒冬腊月在冰水里浸过一般。
“是,奴婢这就去。”
没多久,勤政殿就传来消息,皇上封了一个歌姬为贵人,封号为瑾,更将未央宫赐予她一人独住,这个消息传入六宫时,众人都大吃一惊。
新进宫的妃嫔或许不知道,瑾字和未央宫的意义,可嬿如和佩舒却一清二楚,自那日后,一连七日,萧璟云都留宿在了未央宫,如此盛宠,就连当年宠冠后宫的钟氏都不能媲美一二。
而瑾贵人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去勤政殿侍寝,便是呆在未央宫内,后宫妃嫔竟无一人见过她的容貌。
到了二月初二,天气丝毫没有转暖的迹象,反而比冬日里还要冷上几分,这日,云贵嫔,瑞婕妤和佩舒在昭明宫内陪着嬿如说话。
提起瑾贵人,云贵嫔心生好奇:“说起来,臣妾还未见过这位新宠,也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模样。”m.xiumb.com
佩舒抱着璟欢不说话,倒是瑞婕妤神色落寞,颇为担忧:“我倒是有所耳闻,这位瑾贵人像极了皇上从前的一位故人。”
说完,她侧首看向佩舒:“说起来,仿佛她与你有几分相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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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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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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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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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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