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颔首笑道:“也好。”他停一停,看向秦君尧:“只是,你是朕新封的将军,这女子的家世也实在是低了些,既如此,朕就册封这薛家姑娘为惠阳县主,于十一月十五大婚,你意下如何?”
秦君尧面露喜悦之色,再次叩拜在皇帝面前:“微臣多谢皇上赐婚,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到戌时过半,晚宴也就散了,今晚皇帝多饮了几口酒,顺势去了俪贵妃处歇息,临走前下了旨意,让秦君尧护送嬿如回景阳宫。
嬿如搭着明夏的手慢慢的走着,想起今晚的事情,她侧首看向秦君尧略感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哥哥,我不该擅自做主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件事。”
秦君尧微微一笑:“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咱们秦家,哥哥何尝不知你的心思,更何况凌烟是个好姑娘,阿娘也很喜欢她。”
他停了下来,止了脸上的笑意,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己唯一的妹妹:“只是后宫艰险,你切记要小心应付。”
嬿如鼻尖一酸,含泪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再让自己出事的。”
秦君尧拍了拍嬿如的额头,仿佛有一瞬间又回到了小的时候,夸赞道:“人人都说,怀孕的人容颜都会变,可我瞧着,你还是如旧,一样那么好看。”
嬿如破涕为笑:“可不是。”忽的想起柳姨娘,担忧道:“哥哥,阿娘她还好吗?”
“都好,只是你去年小产,母亲听后伤心不已,阿娘更是哭晕了好几次,人也老了许多。”
一语勾中心思,嬿如不禁又红了眼眶:“都是我不孝,惹得阿娘伤神。”
“你无需自责,你只身一人在这深宫之中,一言一行都受人掣肘,从无一日舒坦的日子,阿娘明白你的难处,我入宫前,阿娘还对我说,若是能见到你,让我给你带句话,无论何时何地,她只希望你能平安。”
夜凉的风掠起秦君尧玄色的衣裳,袍子的边角被吹得一扑一扑的,嬿如点点头,坚定道:“让阿娘放心,我会保重自己。”
他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临走前,秦君尧又道:“还有一件事,明年就是三年大选之日,三叔预备送自己的嫡女秦念芙入宫。”
此时正值深秋,御花园四周草木萧疏,很是冷清,更有无名秋虫唧唧做声,令人倍感秋意减深,嬿如皱了皱眉头,冷言道:“向来一族无二妃,三叔这算盘打的忒响。”
秦君尧神色微变,素银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越发衬的他清冷:“放心,无论如何父亲都会阻止的,你安心待产,好好的将我的小外甥生下来。”
嬿如轻轻一笑:“好,时辰不早了,哥哥也早些回去吧。”
明夏伺候着嬿如梳洗,想起今晚秦君尧说的话,愤懑道:“三老爷还真是会打算,若是真的送了四小姐进来,那岂不是这两年,您都在为她铺路?”
秦家老太太一生育有三子一女,大儿子十岁那年生了一场病,人虽救了回来,却一生痴痴呆呆,一直由秦老太太养在身边亲自照料。
二儿子秦南川正是嬿如的父亲,秦家二房的当家主母林氏诞下嫡女秦暮雪后伤了身子,终身难以再孕,想着不能断了二房的香烟,林氏便做主将自己贴身的婢女收了房,做了秦南川的贵妾,也就是柳姨娘。
柳姨娘倒也争气,没过多久就为秦家二房添了长子秦君尧,三年后又诞下庶女秦嬿如,只不过,柳姨娘顾惜与林氏的主仆情分,便将秦君尧送去林氏膝下抚养。
林氏为人温厚贤淑,一直善待她们母子三人,嫡女也很喜欢这两个弟弟妹妹,嬿如进宫那年,秦暮雪与正四品通政司副使韩家的嫡长子韩映年结了亲,于明年的五月初十大婚。
而三房秦南洲的正妻陈氏为人泼辣,是个不肯容人的性子,膝下育有嫡长女秦念芙和嫡长子秦昭,只是这秦念芙的性子完全随了她的亲娘陈氏。
嬿如半靠在榻上,接过幻桃递过来的安胎药一饮而尽,又用清水漱了口,方才说道:“本宫那三婶婶溺爱子女在秦家是出了名的,只要她们姐弟二人提出什么要求,三婶婶都是无所不依,估计进宫为妃这个注意,也是秦念芙自己想出来的。”
明夏担忧道:“可您已入宫为妃,明年大选,若是秦家真的将四小姐的名字提了上来,岂不是叫人笑话?想必老夫人也会阻止吧?”
嬿如挽着帷帐上细细的垂珠流苏,淡然道:“祖母最是偏爱这个三叔,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便父亲和母亲,一力劝阻,只要祖母不依,保不齐秦念芙还真能入宫。”
明夏恨恨道:“四小姐从小就心术不正,只要她想要的东西,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要得到,若是她真的进了宫,还不将这后宫搅得天翻地覆?”
嬿如挑起胸前的一缕青丝,淡淡一笑:“这后宫又何时风平浪静过?”
时至十一月的时候,京内下了第一场雪,这年冬天特别寒冷,雪一直断断续续地下着,后宫里的风波也从未停下。
梦儿因容貌,又有皇后的扶持,颇得皇帝的宠爱,如今已晋了常在的位份,而凌瑶宫的杜选侍也被诊断出有了两月有余的身孕。
彼时两人的恩宠不分上下,只是那日徐容按照往常来给嬿如请平安脉,私下里曾透露,梦儿似乎在服食避子药。
得此消息的时候,嬿如并未有过多的惊讶,梦儿为了报仇而进宫,对皇帝本就无情无爱,既是无情无爱,又怎么会为皇帝诞下孩子。
十一月十五这日,秦君尧大婚,嬿如有着身孕,不好出宫庆贺,只派了明夏带着礼物去了秦家贺喜,在回宫时,明夏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不外乎都是称赞薛凌烟是个端庄贤惠之人。
成婚第二日,秦君尧带着新婚妻子入宫谢恩,见过帝后,两人就赶着去了景阳宫,嬿如一见薛凌烟就觉欢喜,果然如明夏所说,是个端庄之人。
两人毕竟是新婚,秦君尧的一双眼睛几乎都黏在了新婚妻子的身上,嬿如不禁打趣道:“瞧哥哥这个样子,当真是应了那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琇書蛧
薛凌烟到底是脸皮薄,听的嬿如打趣的话,立时羞的脸色绯红,如开在春日里的桃花,秦君尧也是面色一红,捂着嘴轻咳一声:“可别欺负你嫂嫂。”
如此这般,夫妻二人在景阳宫用了午膳,这才离了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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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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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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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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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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