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医一走,明夏扶着嬿如进内殿卧下,她担忧道:“小主,这件事咱们就这么算了吗?”
嬿如徐徐扑着扇子,手竟是微微颤抖不已,她怎么也想不到,终有一天会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来自己,人心可怖,竟至于此吗?
今天这件事,若不是玉妃打发秋露来,恐怕自己至死都不知里面的关窍,玉妃?嬿如只觉脑中轰然乱转,那日她微变的脸色,莫不是已经知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她是故意让秋露来拿走荷包,难不成是想让自己发现里面的脏东西?可不管玉妃如何,嬿如想起沈清凝那副善良端庄的面孔,恨得几乎要呕出血来。
“算了?怎么会就这么算了?我不害人,却不能叫别人白白的害了我,你去打听打听,今晚皇上翻了谁的牌子。”
明夏应声走了出去,嬿如轻抚着额头,独自一人倚在榻上,幻桃倒了一杯茶来,缓缓道:“其实,依奴婢所见,此事倒是好事。”
嬿如抬眸看向她,质疑道:“为何?”
幻桃侍立在床前,徐徐道:“俗话说,明箭易躲暗箭难防,咱们既知晓了宓荣华的心思,以后就能多加防范,总好过小主一直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的好。”
嬿如接过她手中的茶盏,嘴角更是冷笑连连:“为了这种人烦心,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幻桃轻笑:“后宫的一切都是飘渺虚幻的,只有皇上的恩宠才是真,只要小主您紧紧的握住皇上的心,位居高位,这样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然别人也不会轻视您半分。”
嬿如轻抚鬓边的碎发,笑道:“你说的不多,难为年纪小,却看的真切。”
幻桃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哪里是奴婢看的真切,不过是小主太在乎和宓荣华的姐妹之情,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多久,明夏就回来了,她额上沁着密密的细汗,口中急急道:“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皇上今晚依旧是翻得宓荣华的牌子。”
嬿如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幻桃,嘴中嗤笑一声:“还真是盛宠不衰啊。”说罢她停了一停,又道:“皇上多久没来咱们这了?”
幻桃歪着头想了一下:“已经有八日了。”
明夏道:“小主,宓荣华这咱们要出手吗?”嬿如起身下榻,窗纱外的阳光那样明亮那样热,白晃晃地照在地上反得人眼晕。
她伸手抚摸着桌子上的绫罗绸缎,默然道:“不急,宫中时日长,总有机会,眼下还得将皇上请过来才是。”
明夏与幻桃互视一眼,不解道:“可是,今晚皇上已经翻了宓荣华的牌子,咱们如何能让皇上回心转意?”
嬿如慵懒道:“我记得前几日司制房给我送了一套夏衣?”幻桃颔首道:“正是,只是小主嫌那衣服颜色太过鲜艳,奴婢就收起来了。”
“将衣服找出来,今晚我就穿着这件衣服逛御花园。”明夏心中了然,雀跃道:“是,奴婢知道了。”
夜幕降临,白天的喧嚣逐渐变得宁静下来,廊间的月华被或繁或疏的树叶一隔,被筛成了碎碎的明光。
嬿如侍立在镜子前,一袭玫红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
幻桃怀中抱着玉琴,感叹道:“小主素日里总是喜欢清淡的颜色,可如今奴婢觉得,小主穿红色更好看呢。”
嬿如但笑不语,明夏进来禀报道:“小主,皇上已从勤政殿起驾朝着永和宫去了,咱们可是现在出发吗?”
“月下弹琴,别有一番风趣。”说着便搭着明夏的手,主仆三人慢慢的朝着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是去永和宫的必经之路,那里有一座凉亭叫望月亭,是先帝亲手所题,它四面环水,唯有一座小桥可通。
远看像是一座玲珑的水上宫殿,近看像是碧湖上盛开的一朵巨大的莲花如今夜已深,鲜少有人来往。
月白色的裙摆长长曳在地上,软软拂过地面寂然无声,嬿如不禁抬头望天,今日是十六,月亮满得如一轮银盘,玉辉轻泻,映得满天星子也失了平日的颜色。
幻桃将凤尾琴摆在石桌上,担忧的问道:“小主,咱们能成吗?”嬿如淡淡一笑,轻勾琴弦,琴弦如丝,叮咛一声:“成与不成,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不远处,有明黄色渐渐朝着走来,嬿如嘴角微勾,信手弹着一曲《良宵引》琴声徒然在御花园响起,音色清澈如大珠小珠玎玲落入玉盘之中,券券而来,又似高尚流水,汩汩韵味。
此时皇帝半靠的銮驾上,双眼微闭,只觉不远处有琴声传来,他叹息一声:“好委婉连绵的琴声,是谁在弹琴?”
周高老早就听见了,又听的皇帝询问,立刻躬身回道:“奴才这就派人去瞧瞧。”萧璟云挥了挥手,立时銮驾停了下来:“不必,朕亲自去。”xiumb.com
明夏幻桃只是注视着嬿如弹琴,并未注意到皇帝已经来了,等发现时,两人面上皆是喜色,才要行礼,就被皇帝给制止了。
嬿如虽未抬头,可空气中隐约漂浮着龙涎香的味道,试问天下人除了皇帝谁敢用此香,他果然来了。
等一曲终了,亭中响起皇帝的抚掌声,他叹道:“朕竟不知,嬿如弹的一手好琴。”
嬿如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像是乍然见了皇帝,抬眸迟疑着唤了一声:“皇上。”
萧璟云缓步上前,此时明夏和幻桃已经退了出去,只留下二人在亭中,他轻勾琴弦,柔声问道:“是故意在这等朕吗?”
嬿如见自己的心思被识破,索性大方的承认:“是啊,可皇上明知臣妾是故意的,可还是来了不是?”
宫中争宠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可嬿如这样的,被人识破还敢大方承认,他倒是第一次遇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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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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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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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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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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