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儿子生病的背后还藏着这么多隐情。
等到听完沈茶的话,齐大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干脆拍案而起,连斗篷都不穿就要往外走。
“齐大人,齐大人!”金菁手疾眼快的抓住了他,把他拉回来,重新按回到椅子上,“您先等一会儿,这火急火燎的,是要干嘛去?”
“进宫!”
“进宫?”金菁哭笑不得,“进宫又干嘛去?”
“当然是要告状了。”齐大人特别的理直气壮,“我儿子兢兢业业的办差,这群小王八蛋不好好干活,扯后腿不说,还说这些风凉话挤兑人。说我们齐家离了耶律家什么都不是?那他们自己呢?他们要不是耶律家的子弟,谁会看他们一眼?我要进宫,让王上给评评理,绝不能允许这群小王八蛋欺负人!”
“您心疼儿子是没错,但……告状不太好吧?毕竟这是小辈们之间的纠纷。”
“那怎么了?小孩受了欺负不说,还给欺负病了,还不允许家里的大人出头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可以出头,您就是把那些小子给打一顿,我想辽王都不会说什么的,恐怕还要给你拍手叫好呢!毕竟对于辽王来说,阿峰弟弟是他心疼的小辈,可比那些只会给他惹祸、什么事都不会干的族中子弟药亲近多了。”
“那你拦着我干嘛?”
“我拦着您,是因为您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把您的那颗心揣回肚子里去。”金菁拽着齐大人的胳膊不让他动,笑眯眯的说道,“您自己的儿子,您不了解啊?阿峰弟弟可不是那种受了欺负、什么都不说、一个人生闷气的主儿,您想做的这些,他都已经做完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们阿峰弟弟的心眼多着呢,从第一天开始,那几个人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间、说了什么话,说话时的语气、表情又是什么样的,全都让亲随给记录在册子上面,来客栈之前,他进了一趟宫,面见辽王,把这本册子递了上去。”金菁笑眯眯的看着满脸都写着“吃惊”二字的齐大人,又接着说道,“不仅如此,他还很干脆的跟辽王说,这差事他不干了,让辽王另请高明。”
齐大人被自己儿子的这一串动作给惊着了,他知道儿子挺有心眼,也挺有主见的,但没想到手段这么厉害,他被惊得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工夫,才缓缓的舒了口气。
“金大人,这真的是我家那个小子做出来的?”
“如假包换。”金菁笑眯眯的点头,“阿峰弟弟亲口说的。”
“好,好,非常好!”
齐大人狠狠拍了几下桌子,声音特别的大,惊得掌柜都跑过来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齐大人跟失心疯似的大笑,如果不是金菁拉着,都有可能蹿到房顶上,这跟平时那个温文尔雅的齐大人,完全就是两个人。
“好,好,不愧是我的儿子,受了委屈、受了欺负绝对不能吞下去,一定要报复回去,要给那几个小王八蛋一点眼色看看!”
沈茶朝着掌柜摆摆手,示意这里没事,请他悄悄地离开。这齐大人想来不是很乐意让外人看到自己发狂、不正常的样子,为了避免日后会有什么麻烦,还是装瞎比较好。
掌柜向沈茶行了礼,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走到比较安全的区域,轻轻拍拍自己的小胸脯,真没想到,这文人发起疯来,比武人还厉害,真是吓死人了。
齐大人狂笑了一盏茶的工夫,才慢慢冷静下来,等他恢复平时那种温婉的文人风范。
“不好意思,刚才失态了,让两位看笑话了。”齐大人用手帕擦擦自己额头的汗,端起茶碗浅酌两口,“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太意外了!”
“这个是可以理解的,做父母的大多都是希望自家孩子有出息,甚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旦这个心愿真正的实现了,他们会很高兴,比自己取得什么成就还要高兴。”
“金大人这话说的中肯。”齐大人点点头,“我们一直都把他当孩子,都觉得我们可以护着他,有些事情,我们做不到,但阿南肯定能做到,没想到……”他轻轻叹了口气,“高兴之余又有点失落,孩子太能干了,我们这些老家伙,恐怕没有用武之地了。”
“齐大人,不要这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沈茶笑笑,“关键时刻,还是要请长辈来指点迷津,替我们拿主意的。”
“沈将军说的不错,年轻人的经验,确实是不如我们这些老家伙多,比较容易走错路。”齐大人把剩下的茶喝完,“你刚才是说,那几个小王八大听到的流言是来自大牢?”
“不是我说的,而是南公子已经探查过了。他们之前就已经注意到市井中居然会有这样的传言,就派人去查,才知道这个流言跟之前的不同,是第一批被大赦放出来的几个公子哥儿传出来的,他们招供说,是在大牢里的时候闲来无事,随便聊聊的。”
“闲来无事?随便聊聊?”齐大人冷笑了一声,“看来他们这牢里的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啊,可以闲聊储君的事,可以在国丧期间聚赌、打架,让我都不免心生羡慕,想要进去体验一下了!”他站起身来,朝着沈茶、金菁深深行了一礼,“今日多谢二位,二位在回嘉平关城之前,还请赏脸,到寒舍一聚。”
沈茶和金菁起身回礼,“好,一言为定!”
三人再次回到齐志峰的屋子里,熟睡的小孩依然没有醒过来,但热度已经退下去不少了,呼出来的气也不像之前那么的烫手。琇書網
齐大人和齐夫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听从老太医的建议,让儿子在客栈养病,他们回头派人把需要的换洗衣物都送过来。
送走齐家夫妇,沈茶叮嘱掌柜,不管是耶律南公子回来,还是宫里派人过来探病,都要及时告诉他们,免得招待不周。
金菁跟着沈茶回了房间,绷了一天的劲儿,终于松下来,倒在软榻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这一天真是累死了。”金菁抱住一个靠枕,在上面使劲的蹭蹭,“谁能想得到,今天来了这么一出啊?齐志峰这个臭小子还正经挺能折腾人的。”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这不是挺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居然同一天爆出来,我要是不趁机搅合搅合,就太浪费这么好的时机了。”沈茶也是一脸困倦,盘腿坐在软榻上,打了个哈欠,说道,“这下省了我们的事,不用担心那两个人会被放出来了。”
“这耶律尔图也是惨,自从称王之后,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金菁看到梅竹推门进来,挑挑眉,“怎么上来了?只留你姐姐可以吗?”
“齐公子一直都在睡,我留在那儿也没什么用,姐姐担心将军,就让我上来了。”梅竹给沈茶的身上盖了条毯子,“刚才四哥派人回来传信,齐大人没有回府,直接去了大牢,还派亲卫去给辽王送信。”
“知道了!”沈茶闭上眼睛,微微点点头,“让小四盯紧点,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来报!”
“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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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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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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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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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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