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齐志峰是有打算请他们到自己家里坐坐、喝杯茶,跟他的母亲认识一下。无奈现在时间太晚了,外面的风雪又太大,实在不方便上门,齐志峰只好放弃这个提议。
沈茶不愿看他那张有些失望的小脸,答应他等过几天闲下来了,一定要登门拜访。
“昊林说的不错,你以后若是有孩子,一定会溺爱得不得了。”金菁骑着马,晃晃悠悠的跟在沈茶的身边,“这阿峰弟弟跟你无亲无故的,不过就是和酒儿投缘了一些,你就对他……”
“小菁哥,不要乱说话,本来我们也是有打算要上门的,不是吗?”沈茶淡淡的看了一眼金菁,伸手掸掸他肩膀上的雪花,“现在正好卖了他一个人情,不是也挺好的嘛!”
“你呀,刀子嘴豆腐心,你就嘴硬吧!”
沈茶笑笑,抬起头看看天空,雪下得是越来越大,天儿也越来越冷。不过冷冽的空气反而对他们是有好处的,让他们有些发热、发昏的脑子可以快速的冷静下来。
“小茶,看了整整一个晚上,看出了什么门道吗?”
“呵,门道确实是不少,这辽国的朝堂,水还是很深的。你看今天晚上宫宴安排的座次,就已经很明白了。那些排不上号、没有资格来参加宫宴的小贵族就不说了,咱们也没见着,基本上都是依附这些大贵族的。而这些大贵族,又分别以耶律家、萧家马首是瞻。他们之间有彼此嫌弃、彼此看不顺眼的,也有那种明着谁也不理谁,却背地里却勾勾搭搭的,还有那些表面上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实际上是在背后互相捅刀子的。”沈茶轻轻叹了口气,“不只是贵族,满朝的文武也是一样,文臣看不惯武将,武将瞧不起文臣,两边都掺合一脚的,被双方拉拢或者排挤。”
“是啊,一团乱麻啊!不过,像这样的事情,咱们都能看得明明白白的,耶律尔图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处理这种盘根错节的关系,太难了,牵一发动全身,不得不慎重。”金菁叹了口气,“平衡朝堂的关系,可一点都不容易,需要顾忌的事情、需要考虑的人情,实在太多了。”
“没错。”沈茶赞同的点点头,“耶律尔图之前不过是摄政王,那会儿他应该就已经瞧出这里面的门道了,甚至他自己就是搅乱这池浑水的一只手。只要朝堂上风平浪静、他和他背后的家族、贵族不受到损害,他就可以当作没看见、没听见、不知道,由着底下的这些人去折腾、去闹。但如今的情形可就不一样了,这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一脚踏两船、踏好几船的,他若是再装聋作哑、再不管,过不了两年,怕是要生出和金一样的祸端来。”
“耶律尔图是绝对不会让金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迫不及待的要跟我们合作,借着我们的力量帮他整肃这些乱子。表面上是平分……谁知道他会不会把那些想要除掉的眼中钉、肉中刺都扔到战场上,这么一来,这些人的生死就看天意了,与他和耶律家无关。”金菁笑道,“他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也只能说明一点,他已经老了,精力、体力都不如从前了。”
“我同意!”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客栈,沈茶轻轻叹了口气,“以前那个杀伐果断的人彻底消失了。”
在客栈的门前下了马,沈茶和金菁把马绳交给了早早等在门口的客栈伙计,嘱咐安鸣、李骏和戴乙带着兄弟们好好休息,提心吊胆的一个晚上也辛苦了。
“军师!”安鸣轻轻拽了一下金菁,“我们在外面席棚听额一些事情,也不知道是有用还是没用,我……”
“可与我们有关?”
“几乎没有关系,大多是这临潢府那些高门之间的事情。”
“这样啊!”金菁想了一下,看看被梅林、梅竹扶着走回房间的沈茶,“将军可能不太舒服,而且,今天也太晚了,既然与我们没有关系,就明天再说吧!厨下应该准备好了热水,让兄弟们好好洗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上一觉。”
“是!”
打发走了安鸣,金菁快步的追上了沈茶,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微微一皱眉。
“梅竹,去煮药,梅林,去准备热水,我扶她进去。”金菁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怎么也不告诉我?若我知道,早就让你回来了!”
“也不是很难受,只是头有些疼,不用那么紧张。”wWW.ΧìǔΜЬ.CǒΜ
进了房间,沈茶在榻上歪了一会儿,梅林就提着热水回来了,金菁又叮嘱两句,这才回他自己的屋子。
泡了个热水澡,喝完了药,沈茶觉得自己的头疼稍微好了一点,但眼皮子越发的沉了,还没等梅竹给她擦干头发,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梅林、梅竹把那些水桶都挪开,架起了屏风,沈茶这个样子,她们也不敢离开,就在靠窗的榻上守着。
本来以为,这一夜就会这么过去的,可没想到,刚过了二更天,外头就吵吵嚷嚷的,乱了起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梅林下意识的反应是不能吵醒沈茶,她快速的从榻上跳下来,绕过屏风,冲到了沈茶的窗前,看到她家将军依然睡得沉沉的,没有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朝着梅竹打了个手势,让她出去打探一下情况,梅竹还没出门,影八就轻手轻脚的进来了。
“老大怎么样了?”影八进了屋子后,站在离床最远的地方,压低声音问道,“还睡着?”
“她吃了药就睡下了,刚才我看了一下,已经不发热了。”梅竹指指屋子外面,“这外面嚷嚷什么呢?大半夜的,出什么事了?”
“我……”
影八还没开始说,屋门又被推开了,披着个厚狐裘的金菁光着脚跑了进来,看看梅林、梅竹和影八的表情,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裹紧狐裘,转过屏风看了一眼沈茶,发现她并没有被外面的声音吵到,提着的心这才彻底的放下了。
“军师!军师!”影八朝着金菁招招手,让他坐在榻上,看梅竹给他上了热茶,小声的说道,“出事了,吐蕃人下榻的驿馆走水了。”
“吐蕃人?驿馆?”金菁喝了两口热茶,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哼,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放火的吐蕃人可抓着了?”
“军师英明啊!”影八竖起大拇指,“您老怎么知道是吐蕃人干的?”
“昨晚上的宫宴,他们备受嘲讽,负气离席,嚷嚷着一定会报复的。”金菁冷笑了一声,“没想到这吐蕃人还言出必行,幸亏回纥跟段氏的使团都搬走了,要不然,这篓子捅得更大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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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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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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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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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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