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这边的算计,鹤义敦是完全不知情的,现在他的心情很复杂,对于薛瑞太难拂袖而去的这个反应,他既欣喜又觉得惋惜。
欣喜的是,薛瑞天的这个反应其实是在柳家主的预料之内,惋惜的是,薛家这么一个为大夏建功立业的勋贵,即将背负上永远都洗不干净的污名、骂名。
“义敦哥。”年长的伙计凑到鹤义敦的身边,递给他一碗水,“喝点水吧,你在想什么?”
“谢了,兄弟!”鹤义敦接过那碗水,浅浅的喝了一口,“对于薛瑞天的这个反应,你怎么看?”
“外强中干吧,表面上气势汹汹的,实际上心里没底。”
年长的伙计是鹤义敦手下所有兄弟里面唯一一个知情者,每一次鹤义敦面见柳家主,都是他跟在身边,他对他们的计划都是了若指掌。
“你也觉得他心里没底?”
“如果他不追着先侯夫人的冤案,非要给先侯夫人翻案,或许我们还能怀疑他是不是知道内情,但现在……”年长的伙计轻轻摇摇头,“他肯定不清楚薛家其实卷入了一个什么深不见底的漩涡。”
“深不见底的漩涡。”鹤义敦点点头,“这个形容很恰当。”
“我就是觉得很奇怪,薛家的人把自己唯一的继承人保护的这么好吗?这种事情居然瞒着他、不让他知道,这真的是对他有好处?他现在才知道,不会感觉天塌了一样吗?”
“或许他们觉得是对他有好处吧!”鹤义敦轻轻地叹了口气,“咱们也不用说人家爹娘不负责,我们的爹娘不也是这样,是不是?”
“说起来,还真是的。”
“在我们真正成年之后,才把这些过往跟我们说出来。在确定我们真正有能力为家族做事的时候,才让我们接手这些事情。可这位侯爷……”鹤义敦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挺可怜的一个人,对吧?”
“是啊!”年长的伙计很同意鹤义敦的这个说法,“尚未到及冠之年,父母就双双过世,他不仅要承担起整个侯府,还要跟他的兄弟一起,肩负起守护大夏边关的重任。这对于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来说,是非常困难的。我们都是成年之后,爹娘才告诉我们实情,但他等不到成年,父母就过世了,他不知道这些,倒是也在情理之中。可是……”
“可是什么?”鹤义敦看看自己的老伙计,“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镇国公府那边也是不知情的吗?”年长的伙计看着鹤义敦,“老国公爷和老侯爷是一起长大的,现在的国公爷和侯爷也是一起长大的,外面都说他们比亲兄弟还要亲,老侯爷会对自己的兄弟隐瞒这些吗?如果老国公知道内情,会不跟自己的儿子说吗?”
“老国公和国公夫人过得也很早,跟先侯爷那边几乎可以说是前后脚,你确定,他有机会跟自己的儿子说这些?兄弟,你可能不是很了解,那个时候的嘉平关城可不是现在这样,一点都不平静,每天都在打仗,辽金的人随时都在挑衅。听说现在的国公爷甚至都没来得及为过世的父母守灵,就带兵上了战场,跟金人厮杀了整整三天三天。”
谷喊</span>“竟然是这样的?”年长的伙计一脸的震惊,“这边关将领真的是太难了,太不容易了。”
“可不是嘛!”鹤义敦拍拍自己的老伙计,“我们现在可以肆无忌惮的搞事儿,都是因为有他们给我们营造了一个环境,所以,我们这要针对薛家就好,其他的不要动。”
“可是,柳家主的意思是要撼动嘉平关城的防线。”
“撼动边关防线?”鹤义敦冷笑了一声,“他是真敢说,你也是真敢信,就凭我们,能撼动这个防线?做什么美梦呢?”
“不是说要给那边一个机会吗?”年长的伙计往金国的方向扬扬下巴,“要是成了,咱们可是大功一件。”
“大功?”鹤义敦冷笑了一声,“他们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但我们真的做了,那就是遗臭万年。”
“可是柳家……”
“那个老家伙懂什么?”鹤义敦翻了个白眼,“他真的以为宋家的人是吃素的?当初他跟宫里那位的勾勾搭搭,他是不是觉得皇帝都不知道?对他女儿的哄骗,他女儿也不知情?”看到自己的老伙计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他冷笑了一声,“只是看着他成不了气候,才没有搭理他的,不想费这个力气,也不想要节外生枝的。可谁能想得到,时隔多年之后,能成大气候的老人儿都没了,他干掉了唯一的对手栾家,成为了真正的主事者呢?”xǐυmь.℃òm
“可咱们不是还要让他帮咱们报仇吗?”
“报仇可以,但别跟着他犯蠢就行,他说让咱们争取薛瑞天,咱们就争取,其他的那些吩咐,咱们一概不干,咱们不替他背这个黑锅。宋家、沈家不是吃素的,别说咱们没有这个本事让这里乱起来,就算有,咱们也不能做。到时候,柳家那个老东西一喊冤枉,说这些跟他没关系,都是我们干的,我们可是百口莫辩,根本拿不出证据来指证他,为我们自己洗脱冤情,是不是?”
“他会吗?”
“难道不会吗?”鹤义敦翻了个白眼,“他跟你说让你摧毁防线的时候,是给你留字据了吗?还是你有什么证据?都没有,是不是?那事败之后,你怎么说,这是他指使的,而不是你自己的一意孤行呢?他可是有很多可以栽赃你的手段,你又该怎么办呢?”
年长的伙计好半天都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朝着鹤义敦一摊手。
“我现在明白你之前的话了。”
“什么?”
“少跟姓柳的有深交,免得被他坑了还不知道。”年长的伙计看看鹤义敦,“我当时还想着,大敌当前,大仇未报,总不能坑害自己人,我还觉得你想多了,没想到,今天这么一看,还是我太天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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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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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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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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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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