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飘朝着黑禄儿递过来的牛肉卷摆摆手,让他自己吃,刚刚的那股子饿劲儿已经过去了,又垫了一口东西,现在已经吃不下什么。
“是心甘情愿的甘之如饴,还是迫不得已的甘之如饴啊?”黑禄儿咬了一口牛肉卷,“这可是有很本质的区别的,你是走投无路的选择那位,还是主动的选择那位……”
话还没说完,他就把手里的牛肉卷给甩出去了,只听到咚的一声,牛肉卷落在了易千张前面的地上。
“你这是……”阿飘低下头看看地上的牛肉卷,看到上面扎着的袖箭,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易先生,这就是您所谓的甘之如饴吗?您的意思,我们都能明白,士为知己者死,您觉得那位是您的知己,无论那位要求您做什么,您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的,但是……”她一摊手,看着护卫们冲进屋里,揪出了几个脸色惨白的小厮,“他对易先生的信任可是半点都没有啊!”
“你们……”易千张看着黑禄儿手下的人把那几个小厮的毒牙打下来,又看看阿飘、黑禄儿以及一脸看好戏的戊术丹,“他们……”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那几个小厮,“平日里,我对你们不薄,你们为何……”
“为何?”其中一个明显是这几个人的头头的小厮,冷笑了一声,“易先生,我们也是身不由己,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可千万不要怪我们,要怪的话,只能怪您太过于清高,惹主人不快。”
“清高?”听了小厮的话,易千张目瞪口呆,“你们不要胡说八大,好不好?主人是说不出这种话的!主人视我为知己,跟我无话不谈,你们这样毫无底线的揣度上意,不怕死吗?”
“易先生,那也只是您以为的,主人是什么样尊贵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跟一个落魄的、毫无背景的书生做知己?”小厮的头头脸上的嫌弃越发明显、越发的不加掩饰,“咱们都是跟随主人一块长大的,主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咱们不说全部都知道,猜到七八成总是有的。您虽然曾经是享誉宜青府的大才子,但对于主人来说,跟其他的读书人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主人曾在先生最负盛名的时候,三番五次的招揽过先生,先生屡次拒绝。不止拒绝了,还写进了什么……”他停下来,想了想,“咱们没念过学,记不太清楚了,反正那个话不太好听,主人听过之后勃然大怒。”
“易先生,莫非你对这位被你引为知己的人不了解吗?”阿飘轻轻一挑眉,“那位的心眼儿可比芝麻粒儿还小,谁曾经忽视过他、歧视过他,骂过他、拒绝过他等等,他都会记住的。”
“那个时候,我年少轻狂,不知好歹,主人总不能跟我一个小孩计较吧?”
“小孩?”阿飘轻笑了一声,伸手一指那个小厮,“你问问他,你们那位主人的丰功伟绩!听说,还是四五岁刚启蒙的时候,有个小伴读无意中弄脏了他的学袍,后来这个小伴读……”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失足跌落王府的荷花池里淹死了。”
“这……这……”易千张吞了一口口水,“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只是意外而已。”
“意外吗?”阿飘看看那个一脸得意的小厮,“你问问他,这是意外吗?这可是你们主人的得意之作,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反击,对吧?”
“这位大人说的没错,那个伴读并不是失足,而是主人亲手推下去的。”
“只为了一身学袍?”易千张很不解的看着那个小厮,仿佛从来不认识他、从来不了解他的主人一样,“这不可能,主人的伴读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在王府失足,难道家人不来找?”
“主人是君,伴读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小厮理直气壮的说道,“他们家的孩子弄脏了主人的学袍,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就该受到惩罚,怎么还有脸来找殿下闹呢?只不过……”他哼了一声,“老王爷太过于软弱、迂腐,当着那家人的面狠狠的揍了一顿主人,差点要了主人的命!主人养了大半年的伤,才勉强痊愈,痊愈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那家人算帐。说来也该着那家人倒霉,卷进了当年一桩很大的舞弊案,只不过,那家人牵扯不深,定下来的罪名根本不能让主人解恨。主人用了一些小手段,给那家人编织了不少莫须有的小罪名,成功的让他们抄家、灭门,全家三十余口,无一幸免。”他得意的摇摇头,“这就是主人的手段,主人是不会让对不起他的人好好活着的!”琇書蛧
“你们觉得这些是理所当然的?”
“不然呢?”小厮哼了一声,很轻蔑的看着易千张,“主人现在不过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等到了以后,就真的是万万人之上了,那个时候,开罪过主人的……”他看看在场的众人,“你们谁都跑不了,都等着去当街斩首示众吧!”
“太狂妄了!”易千张摇了摇头,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小厮,“不,主人绝对不是这样的。”
“易先生,反正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再瞒着你也没有什么必要了。”小厮朝着易千张一呲牙,“自从你屡次拒绝主人开始,你就被主人盯上了,无论是你在宜青府的遭遇,还是你在外面所谓游历遇到的那些意外,都是主人的手笔,都是主人对你的报复。只是,主人没想过,经历过那么多起起落落的你,居然自己送上门,要为主人办事、要为主人效劳。主人的意思是,像你这样清高、不肯低头的大才子,一下子给弄死了倒也是暴殄天物,折辱一个才子,把他彻底踩在脚下,让他尊严尽失才是最有意思的法子。”他朝着面如死灰的易千张嘿嘿一笑,“所以,您就出现在这里了。为了确保您不会反水,咱们这么几个人奉命来看管、监视您,如果您有任何不利于主人的举动,咱们有权对您进行处置。”
“处置?”阿飘哼了一声,“什么处置?难道不是杀掉他、灭他的口吗?”
“大人英明,正是如此!”小厮上下打量了一番易千张,不屑的说道,“还是那句话,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都不应该留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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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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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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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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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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