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林站起身来,把这一摞口供重新放回到书案的抽屉里,拉着薛瑞天去洗了手,等到小杂役和侍从摆好了桌子,依次离开花厅,这才重新坐了回去。
“这一次,小珏是可以得偿所愿了。”沈昊林给沈茶挑了几块不太肥的羊肉放在他的碗里,又给她盛了一小碗粥,说道,“经过宁昌国的事情之后,那些大氏族稍稍有所收敛,但并没有真正的放弃他们的那个白日梦。小珏收到过几次消息,江南那边的文人在蠢蠢欲动,想要在下一次科举的时候,搞个大事情出来。”
“下一次的科举?”沈茶微微一皱眉,给沈昊林用炖羊肉的汤汁拌了一碗面条,轻轻的放在他的面前,“那不就是明年、后年的事情?”
“嗯!”薛瑞天点点头,咬了一块羊肉,仔仔细细的嚼了好几下,说道,“咱们留在江南的探子也说过,江南的文人和大氏族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了,尤其是前些年被打压下去的几個大氏族,又在暗中勾搭在了一起,不知道在谋划什么。而且,这一次参与的不单纯是大氏族,他们还暗中联络了几个皇商。”
“可不是要联络皇商,光靠他们广收门徒、开坛讲学,可支撑不起他们造反,他们需要大量的银子,就必须要跟皇商联手才行。”沈茶冷笑了一声,回想起前段时间从江南传过来的消息,又想起现在往边关而来的栾、柳两家的人,再次冷哼了一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转头看着沈昊林,说道,“这么一看,他们两家搬离江南,定居望心镇,目的恐怕不单纯是为了宁王叔吧?”
“你是说……”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沈昊林马上就知道沈茶说的是谁,“他们也在为明后年的科举做准备,他们是那些人的内应?”
“嗯!”沈茶点点头,“是不是内应可不好说,但我怀疑他们在这里面充当的可不只是提供银子的角色,对吧?”她撇撇嘴,“那两家唯利是图,一点小恩小惠,可收买不了他们。”
“确实没有那么简单。”沈昊林咬住沈茶喂到嘴边的一个面果子,一边嚼一边想,等面果子吃完,说道,“宁橙一家在这个时候跟晁州宁氏决裂,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吧?”
“嗯,我也想到这一点了。”沈茶叹了口气,夹了一筷子的青菜,慢慢的吃着,她看看薛瑞天,又看看金菁,最后看看金苗苗,“怎么都不说话?”
“这不是听你们两个说吗?”薛瑞天一挑眉,“我觉得你们刚才的话,有点道理。”
“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那个猜测,宁橙的母亲很有可能就是当年中州宁家的宁夫人,他们选择这个时候离开晁州宁氏,也说明,宁氏也参与到了这一次的计划中来。他们想要利用这一次的机会卷土而来,他们觉得这一次人多势众,必然会对皇室造成一定的冲击,哪怕他们做不到让皇室下台,也会逼迫皇室和勋贵退让一步。但宁夫人有过这样的一次经历,不想要再次体验一次,再加上,宁橙和宁橙的姐姐也不希望自己的小家,卷入这场风波之中,才有了要和离,被家族除名的这一幕,才有了宁橙携家小来到边关的事情。”金菁从大锅里面翻出了一个带骨头的羊肉,一边叼着,一边说道,“但刚才我仔细的想了想,其他的都能说得通,但年纪对不上啊,对不对?”
“对!”沈茶点点头,“其他的都可以说得通,但年纪对不上,中州宁家的宁夫人,如果还在世的话,应该也有百岁往上了,但我观察了一下宁橙的母亲,看上去年纪也很大了,可绝对不超过七十岁,如果超过的话,也不会太多,最多最多就是一两岁。”
“小茶说的没错,我也是这种感觉,虽然澹台老前辈、还有轩辕老将军,以及荆王兄弟的年纪都不小,但他们的样貌跟他们的年纪不符,但这是因为他们奇特的经历所致,他们都是吃过那个神奇的小药丸的,跟正常衰老的人是不一样的。”金苗苗摸摸下巴,从薛瑞天的手下抢了一个从炖羊肉的大锅里翻出来的鸡蛋,很得意的啃了一口说道,“宁橙母亲,根据我的判断,应该是没有通过任何外界的影响,来改变或者说延长自己的寿命。所以,她应该不是宁夫人。”wWW.ΧìǔΜЬ.CǒΜ
“她不是宁夫人?”沈茶想了想,轻轻摇摇头,“但她肯定也不是宁橙的母亲。”
“对!”金苗苗和沈茶交换了一个眼神,“没错,也肯定不是宁橙的母亲。”
“那么,她会是谁呢?”
“你们两个先等等。”金菁拍拍自己的妹妹,又朝着沈茶招招手,“你们说的这么热闹,为什么就笃定宁橙母亲跟宁橙和宁橙的姐姐没有关系?仅凭你们的猜测?”
“不,不!”金苗苗笑了笑,“血缘这个东西非常的奇妙,虽然我没见过宁橙的父亲,但是宁橙和宁橙姐姐的样貌以及某些特征,都跟宁橙母亲都完全不符。”看到金菁和薛瑞天还是很茫然的样子,她放下手里的碗,解释道,“民间有过一种说法,儿子像母亲,女儿像父亲,虽然不完全准确,但可以用这个来判断一下他们是否为亲生子女。你们看宁橙,和他母亲的长相完全不相同,宁橙的姐姐和她母亲也不相同,宁橙和他姐姐却像是双生子,他们的长相有重合的地方,对吧?”
“还真是。”金菁点点头,“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都随了他们的父亲,完全没有他们母亲的一点影子,是不是?”
“是,但是这种情况不太常见,哪怕是随了他们的父亲,完全没有他们母亲的样子,但是从头骨上面也可以判断出是否为亲生子。”金苗苗喝了两口粥,朝着金菁摆摆手,“这个解释起来,就有点费劲了,总而言之,我作为一个医者,可以下这个结论,宁橙的母亲跟他和他姐姐绝无亲缘关系。”
“虽然没听得太明白,但是我认可你的说法。”薛瑞天点点头,“那她会是谁?”
“还有一个可能。”沈茶放下已经空了的粥碗,擦了擦嘴,说道,“还有一个人跟她的年纪相仿。”
“谁?”
“宁昌国的夫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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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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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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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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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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