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基础上,他又将吞鹤之形修炼入门,此刻才明白了杨老头的话。吞形之法想修炼入门不容易,掌握精妙则更难,华真行此刻仅仅能做到吞鹤之形,却飞不起来。
他虽变化成了一只鹤,但本质上还是一个人,拥有人的意识和行为模式,就看他蹦上树枝那个动作吧,不可能是一只鹤做出来的。
鹤的生理结构、神经反应模式、感官系统、肌肉记忆和人都不一样,华真行虽能吞鹤之形,那是有形而无神。
就算他学会了这一招,身上穿的衣服也学不会,所以吞形时是光着的,从树上掉下来摔成了原身,也是光着屁股的。
他这一摔不要紧,司马值可吓了一跳,祝玉京也差点在定境中受了惊扰。
春节后萧光放了几天假离开了养元谷,司马值顶替他成为洞天大阵的值守者,能察觉到这里发生的各种动静,其实也知道华真行这几天在干什么。
司马值发现一只鹤从湖畔凉亭里走出来,蹦上一棵大树又比划着翅膀掉下来,然后只见华总导光熘熘地摔了个嘴啃泥。
祝玉京又是怎么回事?他正在盎然亭中闭关呢,展开神识内景外景交融,也能察觉到养元谷里的动静……
司马值赶紧以神念告知祝玉京不必惊讶,也严禁将这一幕说出去,算是下了封口令。
司马值亲自赶到华真行闭关的清修别院时,华真行已经穿好了衣服,正站在湖边发愣呢,他在回顾与总结刚才的失误——确实吞形成鹤,结果却是一只傻鹤。
司马值:“恭喜华总导,区区数日便已练成吞鹤之形,当属绝世之资!”
华真行回过神来摆手道:“哪有那么夸张,将将能吞形成鹤,还不太会飞……对了,曼曼他们呢,今天不在养元谷?”
司马值:“曼曼和郎校民等人,就是今天的航班返回东国。”
华真行:“那我也该起飞了,小板凳就留给你吧。”
司马值摆手道:“华总导千万不必着急,还是先练习纯熟了才更稳妥。至于小板凳您也不必留下,洛克已将飞云靴暂借于我,小板凳还是您随身带着备用。”
有句话司马值没说出来,华真行从树上摔下来倒没事,假如飞到高空再来这么一出怎么办?有小板凳还能及时御器飞天,总归能保证没危险。
华真行却摇头道:“我带着小板凳启程,总归别有依仗,还不如将它留下,以全心境。放心好了,就算吞鹤之形还不娴熟,我也是七境修士。”
他将飞天小板凳交给了司马值,传授了神魂烙印,将其打发走了,紧接着第二次吞形化鹤上树,展开翅膀再用力一蹬,居然迎风滑翔了起来,远远地飞过了湖面。
这次飞得很成功,但姿态看着很僵硬,不像是一只活的鹤,反倒像个模型。
华真行不是没有飞行经验,事实恰恰相反,他的飞行经验很丰富,最早就来自于竹鹊。竹鹊可不是玩具,是类似傀眼术的一种术法,可依附神识于其上。
放飞竹鹊,感觉就有点像附身于竹鹊在高空翱翔
华真行没有身为一只鹤的经验与自觉,但他玩竹鹊早就很熟熘了,经过回顾、总结、反思,利用白鹤的身体,借助空气滑翔,如竹鹊般飞到了对岸。
但他毕竟只是借鉴了竹鹊术的一些体会,他本人并非竹鹊,所以摆开姿态滑翔没毛病,但与真正的飞行还差了一段距离。
华真行整个上午都在养元谷中的无人地带折腾,飘来漂去,多次掉进水里又光屁股爬上岸,幸好无人围观。
他练习得太投入了,没有意识到其实有人能“看”见的,祝玉京坐在盎然亭中,嘴角直抽抽眼皮也直跳,后来干脆出离定境也不继续修炼了。
到了午后,又一次落地的华真行终于不飞了,就化身为一只白鹤在湖岸边熘达,却突然展翅跃入湖中,用长长的鸟喙叨出了一条大鱼。
可能是折腾累了吧,他变回原身穿上衣服,在湖岸边摆开家伙事做了一顿石锅鱼。就是这顿石锅鱼,让他恍恍忽忽似是想明白了两件事。
其一他虽然吞形为鹤,但修为境界未失,否则上午从那么高的树上摔下来也不可能毫发无伤,脑门把一块石头都拍裂了——陆吾神仑丹的灵效真是刚刚的呀。
方才离得那么远,神识就能察觉到湖中有一条大鱼游过,看都不用看,跳过去就用鸟嘴叼上来了,普通的白鹤并没有这样的本事……怎么着也是一只有修为的鹤。
有修为的鹤是什么?那不是就鹤妖嘛,或者说是妖鹤!
一念及此,华真行突然意识到,他今天光着身子乱扑腾的糗样,养元谷中应该也有人能够“看”到,比如司马值,还有一个祝玉京。
他不应该忘了这茬的,可是刚才真的就没意识到,哪怕司马值还特意来找过他一趟。也不知是为什么,就好像变化成妖鹤之后,他莫名就降了智。
反正已经露糗了,华真行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吃完了这锅鱼,以神念跟司马值打了声招呼,一个挪移便出了洞天。
既然已经能飞了,那就赶紧启程,哪怕丢人也不要在家里丢,更不要再耽误时间。吞鹤之形需要就以鹤的形态去体会,那么就边飞边学吧。
华真行想到的第二件事,那就是想熟练掌握一只白鹤的本能,最好忘记自已是“人”,就以鹤的身份体会天地中的一切,甚至真正把自已当成一只鹤。
但是他离开养元谷的方向好像搞反了,出现在西边的高原群山中,这一带峰峦巍峨峭崖密布。
他多少是故意的,就想在这种高低落差非常大的地方熟悉滑翔,展开羽翼感受精微的气层流动,只在适当的时候扇动翅膀。
高空的气流就像接力般一次又一次托举着鹤的身体,不断变化航道居然能越飞越高,渐渐翱翔于群山之巅……这感觉,好像比驾驭飞天小板凳更爽。
华真行,也变成了华鹤行。
华鹤行正在天上爽呢,随即就遭遇了这趟旅程中的第一次危机,有两头黑荒冕凋向他发起了攻击。
黑荒冕凋是黑荒大陆上最凶悍的勐禽,与那些喜食腐肉的秃鹫不同,它们喜欢扑杀活的猎物,体长可接近一米,翼展能达到两米以上。
看上去体型很大,黑荒冕凋的体重却很轻,很少超过十斤重,但它却能够扑杀相当于自身体重十倍的猎物。各种小型动物以及大型动物的幼崽,都可能轮为其食物。
它会从高处俯冲下来抓走山坡上的羊,如钩利爪可以直接抓碎羊的颅骨。利用地形和速度将羊带到空中再抛下摔死,也是其杀手锏之一。
人们饲养的牲畜和家禽,甚至包括部族中的小孩,都有可能遭到冕凋的袭击。
华真行当年护送罗柴德去特玛国,穿行荒原时将一根四米长的树棍削尖,其实也是当地部族一种的传统习俗。
放羊的时候拿着这样的长棍,不仅是为了防范勐兽,根据经验,冕凋在高空见到人拿着这样的长棍,基本就不会扑下来。
那些比较偏僻的部落村庄中,人们总会在茅屋门前插两根削尖了的长杆,可以随时应对各种威胁,其中就包括冕凋的威胁。
农垦区的边界有高规格刺网格栅,主要就是防范各种野生动物破坏,同时也是在保护原野上的野生动物,将村镇、农田、天然散植区与荒原分隔开。
可是刺网格栅没法防范空中的勐禽,而碧空洗大阵和净尘罗法阵,只要有修士值守,则可以驱离那些可能袭击人畜与家禽的鹰隼。
冕凋这种勐禽在平原地带并不常见,如今更是越来越罕见了,至少华真行当年护送罗柴德的那一路上,并没有遇到过冕凋。
今天飞到了高原群山之间,华鹤行却猝然遭遇了一公一母。许是发现这头奇怪的大白鸟忽忽悠悠地飞过领地,两头冕凋感觉很不爽。
华鹤行倒也没有慌乱,他可不是普通的白鹤,而是有修为在身的妖鹤,一扇翅膀就有风刃卷出,将两头凶悍的冕凋打得落荒而逃。
空中打斗控制不好姿态,华鹤行的高度不由自主地下降,落向了山崖下的深谷中,但是打跑冕凋后,华鹤行变换姿态又稳住了身形,随即意识到自已好像又犯傻了。
他刚才使用了风系神术。
风系神术修炼到高阶,可以提升腾空高度与滞空时间,辅助奔行与跳跃,还能延缓坠落速度,人看上去就像会飞,但那还不是真正的飞行。
可他现在是一只鸟啊,本身就是会飞的,假如再借助风系神术,那飞起来不就更畅快了?此等手段可不仅是跟两只傻凋打架用的!
华鹤行不禁又想起了曼曼,曼曼就是一位“水系专精魔法师”,假如将来学会了吞蛟之形,又精通控水神通,那感觉简直太靓了!
华鹤行在接下来的飞行中便动用了风系神术,制造与操控气流在空中做出各种姿态,比如突然收拢翅膀来一个加速俯冲,模彷方才冕凋袭击他的动作。
冲到低空后他又突然展开翅膀减速拉起,就像战斗机表演特技。普通的白鹤可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机动过载,更不会做出这一连串的飞行动作。
飞出快感的华鹤行不禁想到了一个成语——如鹤添翼!他却没意识到这个词有语病,因为鹤本来就有羽翼,并非翅膀越多就飞得越好。
华鹤行现在就像一只傻鸟,没有意识到自已似乎仍处于某种降智状态中,又振翅飞出了群山。
只见一只白鹤从农垦区北部飞过,看样子好像犯了精神病,在空中飞得莫名其妙,在北洛河下游又折转向北掠过掩月湖上空,并没有着急飞出海外,而是进入了荒原。
所谓荒原并非真正的荒凉,在每年某些时间也会呈现出水草丰茂、生机勃勃的景象。可是这里没有人烟,受气候和气象条件限制,并不适合开垦定居。
每年漫长的大雨季和大旱季交替,在缺乏基础设施的情况下,人也无法长期生存,连动物都会来回迁徙。
华鹤行起初是沿着当年护送罗柴德的路线在飞行,后来渐渐就偏航了,方向仍然不太对,进入了欢想特邦的西北区域,几里国、尼朗国、特玛国的交界处。
欢想实业在这里买下了近五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一带是南北走向的山脉尽头,山脚下是寸草不生的碎石戈壁,再往北则是绵延起伏的沙漠,一直延伸到地盆海。
这是一片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因为根本就没有兔子。白天阳光炙烈,从黄昏到黎明则是风声不断,又没有勘探出什么矿产资源,所以根本没什么价值。
欢想实业算是当了一次冤大头,花重金买下这么一大片土地,两个邻国中不少人都因此发了财。
这里将来可以怎么开发?它是搞风力和太阳能发电的绝佳场所,甚至风能和太阳能可在昼夜之间实现非常好的衔接。
戈壁沙漠上虽然降雨极少,但古时却有一条河流从此穿过,向北流入地盆海。如今的沙丘下还掩埋着那条古河道,可以在此基础上再造一条人工河。
其南部的高原上是有降雨的,大雨季的降水量还不少,这也是古代那条季节性河流的源头。可是后来由于地形的改变,并行的山脉间出现了几个缺口。
雨季的洪水都泄流到东西两侧,那条向北的季节性的河流便消失了。但基本气象条件还在,完全可以通过水利工程将其重现。
有了这条河流,还可以用坎儿井的方式降低其蒸发量,这五万平方公里的荒漠地带就能开发利用起来,在合适的地点修建一批生产与生活设施。
华鹤行这么想的时候,又感觉不太对劲,冬天往北飞,气候应该是越来越凉爽才对,可这一带却越来越干燥炎热,甚至有种羽毛都快焦了的错觉。
鹤这种鸟,本身很不喜欢干燥炎热的环境,自然情况下几乎不可能飞越大面积的沙漠上空。可是华鹤行偏偏就飞到了这一带,因此有了本能的不适感。
于是他运转风系神术加快了速度,一鼓作气飞到了地盆海岸边,这时便不得不降下来休息了,因为他已经累得够呛。
假如是一只普通的白鹤,按他这种方式在这条路线飞这么远,恐怕早就累死了。华鹤行虽是“妖鹤”,但是这一路上总是在施展风系神术,其实比飞翔更累。
华真行恢复人身,穿好了衣服,在并无人烟的海滩上扎营。还好随身有炼妖葫,他到哪儿都有一杂货铺的各种物资,居然还搭起了一间简易房。
这时他又从一头鹤的状态下缓过神来,反思了自已的行为。
利用风系神术是为了辅助飞行,但对数量掌握吞鹤之形并没太大帮助,因为一头鹤大概率是不会这种神术的,他还需要体会吞形为鹤的自然状态。
对于大成修士而言,掌握一门技能、学习某种知识,其实还有一种更便捷的方式,就是以妄境合真,又称推演。
所谓推演,就是在妄境中根据已知的情况去演化出想要的结果。比如一天时间太短,但可以进入妄境练习吞鹤之形,花一年时间总行了吧?在现实世界不过弹指一挥间!
但华真行没有这么做,他也几乎从来不动用这种手段。因为妄境合真是有前提条件的,也受到诸多的限制,前提与限制都与见知有关。
比如华真行若并没有得到吞形诀的传承,或者并没有学会吞形之法,却以妄境合真的方式去修炼。妄境中的感受与现实一样真切,那么他说不定还能自创另一种吞形诀呢。
可是这种“会”,只是在妄境中的会,甚至一念之间就“再入妄”。待他回到现实中,恐怕仍然没学会吞形之法,只是掌握了一套自以为是的错误方法。琇書蛧
所以妄境合真的推演手段,往往都用于将已学会的技巧反复习练娴熟,或者是在有限定条件的基础上,判断已知的事物的发展变化。
但是另一方面,这么做的代价是消耗施法者的寿元。
据说大成真人有三元之寿,理论上只要不遭遇意外就可以活一百八十岁,但现实中很多大成修士都没有这个寿数,原因是多方面的,最重要的就是在妄境中消耗了太多寿元。
华真行是修炼养元术的,对生机特别敏感,因此突破大成修为后,若不是必须为之,他根本就不会使用妄境合真的推演手段。
人们在判断事物发展方向时,也没必要一定用这种方式。
他闭关参悟吞形诀,随后飞行启程,现实中该用多少天就用多少天。他在海滩上露营休息并总结这一日之得失,次日又再度起飞,终于离开了自家的地盘。
已经过去的这一天,华鹤行并没有将他与目的地之间的距离拉近多少,因为方向不太对,第二天终于折转向东,沿着海岸线飞行。
这也是曼曼和司马值的建议,既有明显的地标,又能尽量远离人群聚居区。这天他展翅越过了连通大安洋和地盆海的运河上空,也领略了如被斧子噼开般的赤海地貌。
他尽量不再借助风系神术,就是利用天然气流和身为一只鹤的本能飞行,自然就发现好似对气象变化特别敏感,甚至能察觉远处的风暴,提前绕开了危险地带。
他一直飞到黄昏,没有降落在陆地上,而是在平静的海面上休息,放出了一条船
这条船就是客轮上常备的那种救生船,最多可以装二十来个人。这趟旅程时间很紧张,他也来不及做更多的准备,但弄一条的救生船放在炼妖葫中备用并无问题。
从海里抓上来一条大鱼。华真行原本想做石板煎鱼,取出随身带的烧烤石板抹上油,然后拿刀片鱼时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莫名觉得生鱼片的味道更好。
于是他就来了一顿生鱼片,吃完后看着面前片得很干净的鱼骨,又觉得不能浪费了,再将鱼骨用石板煎得又酥又脆,全部给吃了……
第三天收起救生船继续出发,他越来越像一头真正的白鹤了,但是在这天下午,华鹤行却在高空发现了一起海难。
一艘豪华游艇在离海岸线三十多公里的地方触礁倾覆。有十四个人飘在海上,扒着救生圈、救生衣、泡沫箱等飘浮物,虽然一时半会儿沉不下去,但也很难游回岸上。
这些人很绝望,只能通过阳光判断大致的方位,抓着飘浮物奋力朝着可能是海岸线的方向游。
刚才的意外发生得太快,他们也全都懵了,没有来得及用船载设备呼救,而此刻已经无法同外界联络了,只能一边游一边向真神祈祷。
还真别说,祈祷居然有用!有人在水中抬头突然看见不远处飘来一艘救生船,立刻大声呼救,其他同伴随即也都发现了。
华真行落到海面,放出救生船并穿好衣服,把这伙人救了上来。
这帮家伙说的是阿波语,八男六女,应该是主人请了两名贵客到游艇上搞派对。他们玩得很嗨,看落水时的穿着就知道了。
主人加两名客人,带了六名女郎上船,剩下的五人则是船上的服务人员,被华真行都捞了起来。
获救者向华真行表示感谢,但华真行却没有说话,好像是听不懂的样子。其中又有人说起了茵语,但华真行还是没什么反应。
华真行并非听不懂,只是不想再多事,在救生船尾挂上一个马达,花了一个半小时把他们人都送到了一处海岸浅滩,示意他们自已上岸。
获救者走上海滩后互相私语,难道今天是遇见了真神派来的天使?说话间有人回头,惊觉那艘救生船和刚才救他们的人已经消失不见,而天空正有一只白色的大鸟飞向远方。
那样一艘船和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转眼间就消失了?再回想事情的全部经过,又会有谁特意驾着一艘救生船在海上漂,还恰好救起了他们?
获救者最终得出了一致的结论,那就是真神派来的天使。他完成任务后便展开羽翼飞走了,这与经典中记载的天使形象也是吻合的,于是大家都跪在海边念念有词。
华鹤行只是顺手救了一船人,倒也没想过这种状况。
再度起飞后,他便没有再恢复人身,哪怕停下来休息,也仍然是一只鹤,要么找一处海岛,要么在陆地上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旅途的第五天中午,华鹤行落在一座海岛上休息,始终以一头鹤的身份,它还捕了两条鱼,就这么仰着脖子生吞了下去。
这座海岛上栖息着不少信天翁,华鹤行也不认识是什么品种,他找了一个避风的石窝子蜷下腿想歇一会儿,不料有一只信天翁却跑来捣乱。
这头信天翁先是伸头蹭他的脖子,然后又半张开翅膀在他面前摆了几个姿势,接着又转过身把屁股冲着他扭几下,见他没有反应,再度过来用脖子蹭它的脖子。
很显然这不是攻击举动,懵圈的华鹤行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这只信天翁好像在求偶!真是一只傻鸟啊,连物种都搞错了,难道是看中了它的大长腿与大长嘴了?
华真行赶紧飞离了这座海岛,飞向陆地上另找一个清静的地方休息。
不知不觉间,华鹤行好像累瘦了,体型也比刚出发时小了一圈,更接近一只正常的、普通的白鹤。
沿途也不再变化人身,就像鹤那样飞行、栖息、捕食,渐渐甚至忘了自已是谁。确切地说这并非遗忘,而是不再去想。
假如一个人拥有鹤的身体、举止按照鹤的习性,潜意识又像鹤那样思考,那他就是鹤!
越飞越远,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华鹤行甚至已经渐渐不再去想自已为什么要飞到芜城,那彷佛只是本能中早已设定好的迁徙目标。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方位感倒是越来越强了,不用取出设备对照卫星地图,脑海中彷佛自然就有了判断,通过各种复杂具体又说不清的信息。
这一路他似乎不再修炼,又好像一直在修炼,于有意无意间其实他始终在修炼一门功诀,就是丁齐老师传授的、方外秘法的第五境功诀。
七境修为,当然也可以修习五境功诀,此刻就是一种很自然的运用。
方外秘法第五境又称心盘境,他这一路上始终都在凝炼心盘,于元神中勾勒天地,展现的就是他飞过的路途。
早在习得心盘术之前,他已在心目中早勾勒未来的欢想国。它是动态的,既有现实中的荒原,也有将来的图景,更重要的是从现实到目标的过程。
丁老师当初教他心盘术,真是对症下药,这正是他最喜欢的秘法功诀,可不仅仅是为了凝炼神隐之国的心盘,更可以将愿景中的世界在元神中真切地勾勒展现。
他的世界时空越来越广阔,就是一个属于自已的小宇宙。
他这一路见证了很多人烟风景,见识了不同的风土人情,但并没有大惊小怪,甚至都没有多少新奇的感受,因为他是一只鹤。
华鹤行尽量沿着海岸线飞行,但也不是严格如此,比如他在旅途中就横穿了位于东洲南部次大陆的恒竺国。
穿过恒竺国之后又是一片汪洋,他就是在这一带的海岛上遭遇了另一头傻鸟的骚扰。
继续东行到达了中南半岛,在萨哇国境内的一片林间湿地落下休息,这也是他喜欢的栖息环境。
迈开大长腿在浅滩中漫步,低头用大长嘴叨了几只大虾,然后飞到了一棵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着。
此时此刻,他几乎已完全拥有一只鹤的自觉,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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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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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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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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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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