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警惕起来,否认道:“没有,我当时就是在说气话,你也看到了,我的能力就是这么弱,抵抗一次鬼物就虚弱成这样。”
赵一酒却压根不听她的解释,自顾自喃喃道:“这么擅长海上推演的话,那就帮我个忙好了。”
他把杯子扔到一边,在海妖和其他人震惊的目光中,一把将海妖从地上抱起来,一只手揽着海妖的膝盖弯扛在了肩上。
“你在干什么!?”赵谋对这个算得上是素未谋面的厉鬼状态的弟弟心中也没底,他立刻挡住赵一酒的肩膀,质问道,“你要去哪?”
“别紧张嘛,哥哥。我只是要带她去个地方,这关系到她能不能在以后帮我一个忙。”赵一酒固定了一下挣扎的海妖,海妖喝过水之后皮肤已经渐渐变回了正常状态,但是依旧很滑,让人有些拎不住,他笑着,轻轻掸开赵谋的手,“很重要的忙,哥哥。”
“这里有那位对我很是好奇的曲小妹妹在,你们的安全足够得到保障了,相信我,当她抵挡不住韩彦的时候,虞幸会拉着我过来帮忙的。”
“你要去找虞幸?”赵谋稍微放心了一点。
“当然了,他和他身上那个青衣服的鬼,可是在上一轮嘲讽我话多呢。趁这个机会,我不去看看怎么行?”赵一酒却不像赵谋想象的那样,是去找虞幸帮什么忙,很显然,他是去找茬儿的。
赵谋:“……”
海妖:“等等,我不跟你过去,我帮不上你什么忙,放我下来!”
赵一酒警告一样地按了按她的腿弯,冰冷阴森的气流顺着手指传入海妖的皮肤,瞬间让海妖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你可以。我说可以,就可以。”
海妖:“……”我造什么孽了?先是虞幸不正常地问我住没住过海底龙宫,然后冷酒好像也疯了,问我擅不擅长深潜?
靠,她隐藏了这么久的老底,真的要被翻出来了吗?就连在深夜公会里面,她也没有告诉别人这些事情。
显而易见,鬼化的赵一酒脾气和性格都不怎么样,那种和人类本性完全不同的霸道才让赵谋意识到,没错,站在面前的,是一个道德感并不那么强的非人种族,绝对不能因为他和人类无异的举动而降低了对他的戒心。
“让他带人走吧,反正,你要拦也是拦不住的。”曲衔青像是看够了好戏,阻止了赵谋进一步想说的话,对赵一酒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对你有些好奇,因为现在的你……和虞幸那家伙很像。不过,虞幸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没礼貌过了。”
“啧,你是在夸那个人?他要是有礼貌就不会说我话唠了。”赵一酒对这个称呼耿耿于怀,他的脸上露出一点不爽,然后扛着海妖就转过身。
他周围的阴影突然放大,所有人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就见他前往了血色院长的尸体边,把止杀拔了出来,而后又是一阵恍惚,他连带着海妖就不见了。
赵谋:“……”
赵谋不禁有一点发愁,不仅是因为自家弟弟这个问题,还有就是直播视角在他身上,刚才的一切,被观众看到了之后……
以后赵一酒正常推演的时候,要怎么才能让同行的队友相信,他真的不是性格如此恶劣的人呀。
那种抗拒和人接触的阴郁可不是装出来的,想必这一次回去之后,他这个弟弟回想起自己做的一切,要自闭了。
然而,赵谋的担忧其实是多余的,因为从赵一酒出现在草坪上之后,外面的观众们就已经炸了。
[为什么突然黑屏了?我去,直播间没消失,但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黑屏就黑屏,你放点声音让我听听啊,什么情况,声音也没有]
[是不是韩彦开始攻击了,我看他的力量当中好像控影子鬼用的比较多]
[拉倒吧,什么攻击,这明明就是直播间被屏蔽了。]
[没错,直播间屏蔽的事情,我之前也看见过,好像是说某一些力量确实可以绕过系统屏蔽掉直播,或者跟系统协商暂时关闭直播]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谁屏蔽的啊!都快结束了,这个时候屏蔽了,错过了精彩部分的话,我他妈真的是——]
[嗯?恢复了。怎么回事,海妖人呢?]
[赵谋看的是啥呀?旁边那堆灰不拉几的东西是什么鬼?]
“放心吧,她会没事的。”曲衔青见赵谋还盯着赵一酒消失的地方看,轻哼了一声,在她看来,赵一酒的厉鬼状态依旧遵循着赵一酒本身的意愿,只是性格改变而已,他对赵谋和其他人依旧没有什么恶意,这么看来,其实赵一酒对厉鬼的掌控程度也是很深的。
她觉得赵谋就是关心则乱,才会看不出这一点。
……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当海妖察觉到自己身在何处的时候,顿时感到一阵茫然。
这里空旷温暖,漫天的金光洒在地上,仰头便是如火一般烧灼的云彩,哪怕背对夕阳,也能看到一缕一缕逐渐清亮的余韵。
这里是天台,她还没有上来过,为什么赵一酒要带她来这里?
赵一酒轻轻地把她从自己肩上放下,从上而下地俯视着她,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这里是很安全的,院长那个家伙也不敢随便上来,你就呆在这里,感受一下黄昏的力量吧。”
“什么意思,这片黄昏里有什么?”海妖就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了赵一酒话中有话,而且就算对方不提出来,她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被那些温暖光芒照射到的皮肤之下,鳞片蠢蠢欲动,这一次可就不是她激发能力时那层覆盖在表皮的虚幻鳞片了,而是像她在给赵谋驱散鬼气的时候,手背上长出来的真实鳞片那样。
“我知道了,人呆在这里会变异!”她瞳孔一缩,几乎是瞬间就想逃跑,刚爬起来,还没迈出步子,就被赵一酒捏住了后脖颈。
赵一酒离她非常的近,几根带着茧的手指摩挲在她颈后,给她带来了一股强大的危险感,如果她的鳞片已经长出来,恐怕要再一次炸起来了。
赵一酒看向她的眼神有一点不耐烦,但他似乎是想了想,随后突然柔和了神色,语气轻缓地道:“乖乖呆在这里,不要移动。有一点你说的没错,这里确实会让人变异,不过它只会让本身体内就拥有的诡异放大而已,你要是有了什么变化,可不能怪在这场阴阳交界的磁场头上,而是因为你自己本身就跟人类有点区别。”
“你的力量催化度太低了,正常等下去的话,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带你去……总之,因为我需要你,所以你要尽快适应异化的那一面,懂了吗?”
海妖很想说不懂,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激怒面前这个明显太过危险的人,她只能尝试交涉:“我是深夜公会的人,即便你需要我的能力,但出去之后,如果我的公会不放人,你也没有办法强行带走我,所以——”
“那又怎样?”赵一酒放开了她,稍稍后退一步,“我想带走的人,就算是那个什么深夜公会,又能保护的了吗?而且你不要误会,我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个很不擅长社交、甚至很容易害羞的人,想必到时候找上你的我,也会是那个样子。”
说到这里,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嗤笑了一声:“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这也是在帮你掌控能力嘛,所以不要拒绝我,好吗?”
他直视着海妖湛蓝的眼眸,漆黑的双目中,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在无声中酝酿。
海妖立刻闭上眼睛,冷汗从他的鬓角出来,她不敢直视那双眼睛,只能颤声道:“好,我知道了。”
知道个屁,等出去了,你还真能追到我的公会来?
“真是个乖女孩,那你就呆在这里,我先走了。”赵一酒抬头望了望天边,再次感受了一下系统对他的关注度,发现还可以再浪一会儿之后,他满意地从天台消失。
只剩下海妖一个人,她站了一会儿之后就体力不支地蹲了下去,而后又缓缓躺下,她像是脱离了大海的鱼,有些困难地呼吸着,金色在她身上裹了一层光晕,很快,她浑身便涌出鲜血来。
那是鳞片终于刺破皮肤,在她身上生根发芽,她的脸颊上鳞片最少,脖颈上蔓延的鳞片到了下颚骨处就停止,到这个阶段,她的呼吸重新顺畅了起来。
海妖抬起手,呆呆望着自己手指上出现的海洋生物的黏膜,某些不愿意想起的记忆从意识深处涌了出来,她叹了口气,暗道一声“造孽”,却不敢违逆刚才那个人的命令。
还好,这场推演就快结束了,她不用再在这里呆太久,代价还是可以承受的。
……
此时,距离恐惧医院彻底关闭,还有二十分钟。
莎芙丽和任义汇合到了一块儿,还在路上遇见了余景,三人很快在影子院长的追逐下,狼狈地跑到了花园中,与其他人待在了一起。
影子院长当然看到了花园中的七个人,它冷笑一声,仗着自己身体的庞大,如同巨人一般缓缓从墙体中钻了出来,它的身躯几乎能探到花园四分之一的位置,再加上那柄巨大的、几乎有他身躯1.5倍长的手术刀,将七个人逼到了花园的角落里。
曲衔青试着伤到了它,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只要恐惧医院的楼体还在,影子院长就不会消失。
真想炸了楼啊……众人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可惜了,这个推演中不提供炸弹。
发现自己奈何不了他们,影子院长有些愤怒,但它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冲着几人阴森地凝视了一会儿之后,它缩回了楼里,紧接着,某些凄惨的不似人类的声音,就从楼中四处响起。
“他在继续杀戮楼里的鬼怪,试图变得更大!”贩珠者立刻意识到影子院长的意图,其实能在花园中苟这么久,她已经对做出这个决策的赵谋有了一些信任,但是显而易见,影子院长有它的应对方法,如果他们不能想出新的办法,恐怕很快院长就会回来,以更长的身躯,更大的手术刀将他们……
“不用担心这一点。”任义和赵谋对视一眼,摇摇头,“院长并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他的威胁也远远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大。我们该提防的还是韩彦。”
刚才为了给众人引开院长,莎芙丽已经用掉了最强的逃脱能力,此时的她越发疲惫,闻言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吗?规则已经被打破,韩彦可以使用自己全部的力量,他为什么还没来找我们?”
“看来他是找上别人了。”任义道,“在可以动手的时候消失不见,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因为曲衔青在的关系,他不打算正面袭击,正在做额外的布置。要么就是他选择了对他诱惑力更大的人,所以暂时顾不上我们。”
“哦?你是说……”
“韩彦恐怕早就和单独离开的虞幸对上了。”任义留下一个肯定地答案。
虞幸,一个挣扎级的推演者,和绝望级的韩彦对上,能撑多久?
这个问题很奇怪,众人想了,但是发现没有答案,因为事实上按照常理来说,这不是撑多久的问题,而是见面就该死了。
可虞幸就是能在这个基础上带给他们完全预料不到的发展和未来。
可能究其本身,还是因为他们并不清楚虞幸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吧,都说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琇書蛧
曲衔青道:“他一个人可能还是有些勉强,虽然能拖住,但想杀了韩彦,几乎不可能。”
她是这些人中最了解虞幸的,虞幸的复活能力,恢复能力她都一清二楚,但如果想要杀掉韩彦,那必然需要极为强大且极端的攻击力,这一点只有她能做到,虞幸还不行。
——与本身能力无关,是因为虞幸现在的等级还不能在更大型的剧情推演中得到与之相匹配的强大祭品,原有祭品也尚未能成长完全。
不是因为这样的话,虞幸根本不需要曲衔青来带她进这个推演,赵谋就足够了。
“在必要的时候,我会离开这里去帮虞幸,到时候你们要是没有找到解决影子院长的方法,那就自求多福吧。”她冷酷地宣布。
“你还真是对那小子一心一意,喂,要知道只要我们撑过了这个推演,出去之后,凭我们的势力,韩彦一个新晋的绝望级根本逃不了。”莎芙丽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隐隐不快,她忍了两秒,还是没忍住。
“那又如何?”曲衔青看向莎芙丽,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嘲讽。
莎芙丽对曲衔青这种眼神司空见惯了:“你为什么不能选择更稳妥的方式呢,明明有更理智的选择摆在眼前,你却非要和虞幸一起冒险?他值得吗?”
“你的逻辑,一如既往的傻逼。”曲衔青冷笑一声,“如果我会选择稳妥,就不会有人叫我杀胚了,更何况,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什么叫和虞幸一起?你别忘了,你可以选择拖延时间,我也可以,虞幸为什么不可以?韩彦的目标是让所有人死在这里,树立单棱镜的威信,又不是针对虞幸一个人,他同样可以选择躲起来,拖到结束,然后把烂摊子交给你们这些必须去反击的大势力,对他来说,不是一本万利么?”
“但有些事,有些人,想杀的时候,就要去杀。”她不常见地说了一大段,让莎芙丽有点惊讶,“亏你还是个堕落线,如果做事情不能随心所欲,遇到强大的人就躲开,那你拥有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欺负更多比你弱的人,才不断变强吗?”
“我……”莎芙丽一时间无话可说,让她彻底闭嘴的,是曲衔青最后一句话。
“还有,你劝我干什么?你们深夜公会,巴不得我死在这儿呢,不是么?”
曲衔青的笑唇凉薄,在此刻仿佛一种深刻的嘲讽,烙印在莎芙丽的眼中。
她抿了抿唇,回以一声冷笑,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出声和曲衔青吵。
因为她也有点疑惑,是啊,她应该是最希望曲衔青去死的人,为什么在看到曲衔青这么信任虞幸的时候,会感到一抹奇怪的不高兴呢?
她甚至还劝曲衔青选择更安全的路……她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
不,她只是见惯了男人的善变,所以不想曲衔青最后因为爱情或者别的什么感情死在了她看不见的地方——曲衔青应该死在深夜的攻击下,为他们深夜公会增添一个成就!没错就是这样!
莎芙丽迅速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虽然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但好歹稳住了情绪。
没有理会莎芙丽微变的脸色,曲衔青在系统面板中看了一下时间。
距离恐惧医院的关闭,还剩下,十五分钟。
赵谋听完了两个女人的辩论,沉默不语。
他和曲衔青有着一些不同的看法——关于虞幸能否击杀韩彦的。
他当然知道曲衔青对实力的考虑,但是曲衔青的分析习惯里,常常忽略了一给因素,那就是“情感”。
……韩彦对伶人的,以及伶人对虞幸的情感。
人类的感情,有时候真的能让所谓胜负,瞬间颠倒,关于这一点,赵谋也算是研究得十分深刻。
韩彦崇拜着伶人,以自身暴露甚至毁灭的代价——即便他成功把所有嘉宾灭在这里,出去之后,各大势力的怒火也会直接倾泄在他身上,他活下来的机率几乎是零。
即便如此,他依然为伶人做了这一切,甘之如饴,这就是信仰一个人的力量。
而伶人对虞幸……虽然赵谋知道的不多,但也能从死亡平行线的直播里看出一些,再加上他近日来对虞幸的旁敲侧击,基本可以确定,伶人这个偏执狂,将虞幸的死亡也当作自己的所有物,更别提伶人很可能还需要活着的虞幸为他做事。
在这一期动手是单棱镜早就计划好的,虞幸在系统公布参与名单前找到他,让他帮忙占卜,那也是韩彦已经选择了恐惧医院他才会得到结果,也就是说,无论虞幸参不参加,伶人都已经让韩彦在这一场直播中开启屠杀了。
虞幸的参与是意外,伶人……真的会让虞幸就这么贸贸然死在“意外”当中吗?
……
十五分钟对于一个疯子来说,足够做什么?
对三个疯子来说,又能做什么?
答案是,足够韩彦准备好最终一波的攻击,也足够虞幸找到韩彦对其进行干扰,更足够赵一酒找到虞幸,和虞幸来一场对峙。
在最早被影子院长肃清掉的四楼,黑暗几乎快要驱逐黄昏,走廊上、房间里,又站满了各种阴影一般的鬼物。
这些影子并不属于任何病患和医护人员,它们是影子院长与墙体连接出掉落下来的,多余的罪恶。
每当院长更加强大,它们就会溢出,所以生生不息,永远不会停止繁衍。
这种没有自我意识的无主罪恶,也最适合被韩彦控制了。
韩彦站在一间名牌脱落的办公室里,房间里的所有陈设都被影鬼摧毁,空荡荡的空间中,只有一只又一只佝偻的影子,围绕着他,蛛网般向外蔓延。
他闭着眼睛,精神集中,不知疲倦地控制住一个又一个影鬼,这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移动——他要给这里的所有人,包括直播间外的观众,带去一场永远无法忘记的恐怖盛宴。
在韩彦周围,一个暗色的圆形保护层密不透风地包裹着他,上面一张张狰狞鬼脸时不时显现,在尖叫着试图逃离时,又会被保护层本身残忍地拉回来,充当能量。
所以,任义还是猜错了,虞幸并没有从正面牵制住他,他只是分出了一部分影鬼,在追逐那个不自量力的、在医院里到处乱窜的家伙罢了。
“彭!”
虞幸撞开一楼杂物间的门,长时间的奔跑让他被封印的体能有些吃不消,他扶着墙喘了几口气,身后的影子们便如附骨之蛆跟了上来。
然而,这一次影鬼没能缠住他,反而安静了不少。
虞幸眉头一挑,回头看去,只见赵一酒代替了影鬼,站在他身后。
“虞幸,你真是狼狈,像条丧家之犬。”
他听见赵一酒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这么说。
“哦?”虞幸眼尾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酒哥,就算这是你的厉鬼状态,我也不会在之后忘记这句话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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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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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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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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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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