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的目光逐渐消失,因为骥星河追上了先头部队,身处于先头部队的年轻人们平时热衷于锻炼身体,在最开始的狂奔和其他人拉开了一些距离之后,他们在更宽松的跑道上开始调整速度、节省体能,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测试。
一公里、两公里……
当他们跑到距离体育场五公里的位置时,他们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累,每个人都是汗流不止的状态,哪怕是他们之中的体育特长生。
因为这不是五公里的慢跑,如果是慢跑的话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跑到十公里,但慢跑十公里他们需要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而这一场体能测试只有35分钟的时间。
天空中的军用无人机杜绝了作弊的可能性,所有人都耗费着自己最真实的体能在奔跑。
所以当身处于先头部队的年轻人们,听到了路边围观者们的惊呼声,看到了他们激动的表情,所以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时,他们的眼神之中就充斥了震惊。
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他们这一批次之中的老头,竟然跟了上来?
五公里了啊,年轻人们看着道路旁边的距离标识,开始怀疑这些标识牌被放错了地方。但他们跑过的距离和时间,以及耗费的体能却能够清楚的证明标识牌并没有放错,那个从一开始就落在最后面的老头真的跑过了五公里,真的追了上来。
从怨恨的目光到震惊的目光,再到惊叹和钦佩的目光,只用了五公里的距离,只是换了一批人。来自于落后者的目光肯定和来自于领先者的目光不同。
因为领先者们很清楚,能够出现在距离体育场五公里的位置上,并且没有再一次被他们甩开的骥星河,到底耗费了多少体能,这是一个老头不应该拥有的体能。
“加油啊。”
一个被骥星河坚定的脚步超越的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冲着骥星河呼喊出声。
但更多的加油声却随之响起,来自于那些被骥星河超过的年轻人们,来自于跑道两旁激动跟随的围观者们。
其实有一些人从体育场出口的位置就开始跟随了,但他们现在却都消失了,因为他们没跟上。剩下的人多数都是从距离体育场三公里的位置开始跟随,但只过去了两公里的距离,他们也有些跟不上了。
哪怕他们跟随的人只是一个65岁的老头。
“老骥,算了吧。”
不断响起的加油声中,混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围观者们对发出了这个声音的人怒目而视,但目光之中却很快失去了怒意,因为奇怪的声音来自于几个老头老太太,而且听起来他们应该是认识跑道上的那个老头。
“老骥,你是想把自己累死吗?”
刚刚还说骥星河勾引自己闺女的老太太,带着自己的闺女挤到了跑道边上,对着跑道里的骥星河高声呼喊。
“骥叔叔,停下来吧,你撑不住的。”
“老骥,就算你要跑,你能不能跑慢点啊,我跟不上你了啊,你不累吗?”
几个老头老太太带着几个年轻人跟在跑道旁边奔跑,呼喊声逐渐气喘吁吁,可骥星河却充耳不闻。
围观者以及跑道上的年轻人们逐渐沉默了,没有人再喊加油了,因为他们终于想起来这个老头已经跑了五公里,而且速度并不慢,比之很多年轻人都要快。
他们终于看到了骥星河身上不断滴落的汗水,他们终于看到了骥星河的脸色逐渐苍白,他们终于看到了骥星河身上的背心和短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湿透了。
可骥星河还在跑,他的速度和他刚刚跑出体育馆的时候相比已经慢了一些,但他还在跑,他的目光没有因为跑道两旁的呼喊声而转移,笔直的看着他正前方的路。
“骥爷爷,歇会吧,可以歇息的啊。”
裴静利用职务之便靠近了骥星河,看她伸出来的双手,似乎是做好了随时扶住骥星河的准备。
可骥星河没有倒,他还在跑,还在超越,超越一个又一个的年轻人,也是在超越他自己。
裴静担心无比,但又不敢阻拦骥星河,于是转身提前跑到了补给处拿起了两杯温热的水,一杯是盐水一杯是糖水,然后踩着平衡车回到了骥星河的身边递了过去。
但骥星河却没有接,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裴静一样。
“骥爷爷,可以喝水的啊,不违反规则的啊。”
骥星河充耳不闻,继续奔跑,完全无视了裴静和裴静手上的两杯水。
跑道边上出现了一个提示牌‘六公里’,骥星河跑过的时候看都没有看一眼。Χiυmъ.cοΜ
“骥爷爷,喝两杯水浪费不了多长时间的啊,你还有时间的啊,还够的啊。”
裴静有些担心,她知道长跑会排出大量的汗水,汗水是咸的所以要补充盐水,体能的消耗需要糖分来补充,所以要喝糖水,不然就会低血糖。
“骥爷爷,时间真的够啊,但你得补充水分啊,不然你会脱水脱力会……”
骥星河继续无视。
“老骥。”
一辆飞行汽车突然冲到了跑道旁边围观者们的头顶上,打开的车窗里,正在开车的老头是骥星河共事超过三十年时间的同事,他一边开车一边看着骥星河呼喊出声。
跑道旁边的警用无人机上响起了警笛声,以及提醒这辆飞行汽车立即停止危险驾驶行为的声音,但驾驶汽车的老头却不管不顾继续大声呼喊。
“老骥,我让我儿子给你儿子报仇行不行啊,你回去,你这样跑会累死的。”
车上不止一个人,如果不是这辆车只能坐下四个人的话,如果不是今天修理厂只有这一辆刚刚修好的飞行汽车,修理厂可能会来几十人,骥星河的人缘一向很好。
后座的窗户也已经打开了,一个中年人声音有些哽咽的喊着:“师父,小师弟的仇我来报,我去参军,我去给小师弟报仇,你歇会吧。”
这个中年人不是骥星河的功夫传人,骥星河只教过他儿子武功,但骥星河却教过这个年轻人修汽车。
然而围观者们却不清楚这一点,他们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两个关键词:师父、小师弟。
“老骥,你回句话啊。”
“骥师傅,歇会吧,歇会再跑啊。”
开车的修车师父看到有飞行警车正在冲过来,着急忙慌的喊道:“那个小姑娘,别问他,直接给他喝,老骥他听不见了,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啊?
听不见了?
可是刚才……
裴静有些不明白骥星河为什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聋子,但那辆里的人不顾警车追击以及事后处罚都要跑过来劝骥星河,肯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于是她踩着平衡车保持距离,尽可能的不影响骥星河奔跑的动作,控制着速度和骥星河保持了相对静止,然后才把右手上的杯子递到了骥星河的嘴边。
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骥星河终于有了跑步之外的动作,他张嘴的同时开始微微仰头,裴静非常配合的倾斜杯子,于是一杯水一饮而尽。
整个过程中骥星河都没有停止奔跑,他甚至在这过程中又超过了一个年轻人,年轻人看着跟在骥星河身边的大美女裴静,再一次伸手拿着杯子喂骥星河喝水,一股莫名的心酸就涌上了心头。
老子因为失恋要去参军,结果参加体能考试的时候还要被人追上来喂狗粮,还是一个老头和一个美少女。
苍天呐,我到底输在哪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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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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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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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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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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