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就算有能写出这种东西来的人,也绝对不是什么江户时代的人。要么是觉得这年头是德川家康之治世,要么觉得这年头是丰臣秀吉之治世,不然不可能会写出下列的昏话。
江户左近十日里范围内一切亲藩、谱代、旗本之知行给地全部奉纳幕府!
大阪左近五日里范围内一切亲藩、谱代、旗本之知行给地全部奉纳幕府!
一日里等于四公里,江户和大阪之间不过相距五百公里。也就是说这个上知令,要求江户和大阪之间除开纪州、尾张、彦根、滨松等大藩国之外的大量小藩以及旗本知行,全部上交返还给幕府!
同时江户乃是关东大平原的核心地区,大阪乃是关西的经济和农业中心,两座城池周围的数十公里土地,是整个日本开发最为完善,经济最为繁荣的地区。
如果刨除浓尾大平原,整个日本剩下来的最重要的两块平原,就是以江户和大阪为中心发展起来的。说句稍微夸张一点的话,这个江户周围十里,大阪周围五里的土地,直可以称之为六分天下有其一!
当年丰臣秀吉以大阪周围的繁荣商业和农业,号令天下。德川家康以江户周围的广阔沃野,建立幕府。仰赖的都是当地富饶的物产,以及可发展性。
现在眼前的这份上知令,居然是要将这两块土地全部收归幕府所有,那原本在上面的那些幕府亲藩谱代和旗本怎么安置?他们怎么可能会同意把自己所有领地知行凭空交给幕府?除非他们都在一瞬间得了失心疯!
说来说去,这就是个不可能的事件!
绝对不可能!
“这……”土井利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上知令看的他脑子发胀。
以土井利位的想法,这种诬陷的招数实在是太低劣了。水野忠邦很明显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幕府的各种弊病,除非他也得了失心疯,不然把这份上知令抛出去,当天就有人敢上水野忠邦家把他劈成八段。
“古河侯是否觉得难以置信?”鸟居耀藏对于土井利位的表现早有预料。
确实在当下这个时代,理论上是不可能有傻胚会下这种命令的,但是这不就是厉害了嘛,鸟居耀藏知道水野忠邦就是准备这么下令的。
“何止是难以置信,仿佛这是在戏弄与吾。”土井利位感觉鸟居耀藏不应该拿这种东西来调戏自己,但是又找不到一丝可以相信这份文件的理由。
就算他和水野忠邦逐渐走向对立,也确实想要把水野忠邦给弄下野。使点阴谋诡计啥的都很正常,甚至诬陷水野忠邦欺男霸女,贪污受贿,纵容藩属,随便什么罪名,都比眼前这个上知令更让人信服。
“难道下官冒这般风险前来,只是为了调笑古河侯?”
“嘶……”
土井利位沉默了,他完全无法相信,眼前这份上知令,是水野忠邦决定颁布的新令。一旦跨出这一步,基本上等于自绝于整个天下“人”这个阶级以上的存在,完全的社会性死亡,没有任何可以挽救的可能。
“此事真假,还需古河侯自辨,下官已然送到,这便告辞!”鸟居耀藏知道就算自己说破天去,土井利位也未必会信,只能让土井利位自己去想。
“唔……”土井利位还沉浸在眼前的这个消息之中,点了点头,稍微有些失礼的就让鸟居耀藏这样离开了。
出了门的鸟居耀藏心中暗叹,这个土井利位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原本想着他出身土井氏这样的幕府名门,多少也能有几分决断才干。眼下看来,恐怕连水野忠邦的一半本事都没有。就算拿上知令来投靠了土井利位,也要赶快去找下家。
很显然,土井利位在取代了水野忠邦之后,是绝对做不长久的!
一直坐在屋内的土井利位,复又拿起那份上知令,反复的阅读了好几遍,确认上面的内容。恐怕现在让他直接背诵,他也没有问题。可他心中还是犹自不信,水野忠邦绝对不是傻胚啊,他怎么可能会颁布这种命令?
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事实摆在眼前,水野忠邦麾下的大将远山景元不惜以直接撕破脸的方式要离开水野派,另一员大将鸟居耀藏把上知令送来,很明显也是希望赶紧换船,不然再呆在水野派的这条船上,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这帮幕府的旗本,在江户的政治舞台上活跃了二百年,别的本事没有,眼色最是厉害。连眼睛底下那个鼻子都是属狗的,完全能够在平静的水面下,闻出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危险。
水野派的武士接二连三的逃离,唯恐留在其中会有性命之忧,难道真是因为都知道水野忠邦要直接明抢几乎整个德川武士团五千家旗本的所有领地?
虽然上知令的末尾说之后幕府会对奉纳所领的大名旗本重新安置,可天下早就没有了可供开发的土地,幕府的天领就这么大,也不可能换地安置这些人。
难道把这些人全部打包送去虾夷?
那不就等于让这五千家旗本去死吗?
心中久久难以自安的土井利位终于忍不住,便命侍从去把自己的家老鹰见泉石召来,他需要有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商量一下。这样的大事憋在心里,也确实难受。
鹰见泉石受命而来,见土井利位面色很差,以为土井利位怎么了,可土井利位只把上知令交给他看。不用说,鹰见泉石看完上知令,第一个反应是哪个傻胚造的谣,这日本国绝对不可能有傻胚敢做这种事。但是第二个反应便立刻转了过来,土井利位让他看这个,绝对是事出有因。
“难道是滨松侯?”鹰见泉石试探的问了一句。
土井利位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的点了一下头。然后便看向鹰见泉石,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相对合理的建议,或者起码能够分析一下这个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好让自己胸口被压抑的那股气散开化解。
“滨松侯近来确乎严厉管束旗本,但是再管束,哪有这样管束的!”
“不错,委实如此!”
“此书主公从何处得来?”
“北町奉行鸟居。”
“嘶……”别说了,连鹰见泉石也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大震。
“所以说这番拿不准主意……”
“不!或许此番乃是主公之良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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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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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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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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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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