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如此想便是最好,不过放心……便是我师兄不教你,我也必要倾囊以授的!”
一路马车摇摇晃晃,到了城外青云观,吴三氿跳下马车,见得那观前参天的古树,斑驳的观门,却是一脸的欷歔,
“这里一切都未变,倒是恍如我当年未离开一般!”
武馨安立在他身后,看了看那紧闭的观门,
“三氿叔,可是要上前扣门?”
吴三氿当先领路,上了台阶刚一抬手,便听得里头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吱呀一声,观门打开,里头一个梳着双抓髻的小道童从里头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问道,
“可是吴师叔?”
吴三氿忙应道,
“正是!”
那道童道,
“师父说今儿有吴师叔归来,让我出来瞧瞧……”
说着拉开大门,让开身形,
“吴师叔请进吧!”
吴三氿大喜回头招呼武馨安道,
“快快跟我进来!”
二人步入道观之中,这青云观名不显,观门破败,里头却十分宽广,二人进了三门殿便是灵官殿,灵官殿前有一名道士负手立在殿前,正微笑的看着吴三氿,
“吴师弟,你终于回来了!”
一声回来了,却是令的吴三氿男儿泪立时盈眶,紧走两步双一曲便跪到了阶下,
“师兄!三氿该死,无颜见师父,这么多年一直都未侍奉在他老人家身边……”
武馨安打量那道人,见他发髻高挽,一身半新不旧的青色道袍,足下一双麻履,往面上看,面容普通,肤色古铜,一双眼似眯非眯,似睁非睁,却是目光温和,声音低沉,若不是吴三氿早曾言明,以武馨安的眼力,也是半分瞧不出来对方是位世外高人!
罗道缘对着吴三氿微微一笑道,
“师弟不必自责,师父他老人家早知你终有一日会归来,曾留下一封书信给你……”
说罢一转头对那小道童道,
“清灵,领了你师叔去后头取信吧!”
吴三氿闻听师父有书信留下,那是甚么也顾不得,急急忙忙跟着那小道童清灵去了,留下武馨安与那罗道缘两两相视,武馨安上前行礼,
“道缘真人,晚辈武馨安有礼了!”
罗道缘仔细端详了她一番,过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道,
“该来的终归要来,该去的终归要去……”
说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便颂了一声无量天尊,
“武善信,此来的为何贫道已是知晓……”
顿了顿道,
“武善信与我道门有缘,若是想入道门修武自然是可行的……武善信请随贫道来吧!”
这般容易便答应了?
武馨安一肚子拜师的话都还未说出口呢,闻言有些发懵,
“道缘真人,您就这么答应收我为徒了?”
罗道缘脚下不停应道,
“有缘之人不用说,无缘之人说无用!”
这厢领着武馨安穿殿而过,一路穿房过屋,来到三清殿前,引了武馨安跪到三清祖师面前,
对她言道,
“前头一年,吾师离京之时便曾起过一卦,言称天有变数,却不知祸福,若是有一日那还魂附身之人来到面前,便让我收她为徒,引她向善,救黎民于水火!”
武馨安听了旁的倒也无甚,可听到那一句“还魂附身之人”立时是身子一震,猛然抬头看向罗道缘,
“真人,令师当真这般说过?”
“自然千真万确!”
罗道缘应道,
“吾师为何回去武当,乃是算到自己寿元将至,却是观那天象变化,知天下有异变,却不知为何有了变数,舍了最后一年寿元算出了此变正在你的身上,回到武当之后便羽化升天了!”
说罢抬头看向上头的三清祖师塑像道,
“他老人家学究天人,道行高深,临死之时最后一卦,必是不会错的,因而武善信也不必狐疑,贫道收你为徒乃是遵师命,顺天理,必会尽心教授你的!”
武馨安跪在当场,却是神色数变,她一直当这世间只再无一人知晓自己重生的秘密,却是没想到自己在杭州之时,便已有这远在京师的一位老道士算到了。
不由问道,
“这世上当真有天道轮回,世间因果么?”
罗道缘长颂一声无量天尊,
“武善信,天道何在,不就在你身上么,该死的会死,该活的会活,你自当顺天理随自心便是了!”
武馨安思虑半晌,这才伏身,对着三清祖师重重磕头口称道,
“三清祖师在上,弟子武馨安叩拜!”
这厢重重磕了三个头,又转而向罗道缘磕了三个头,
“师父在上,弟子叩头!”
罗道缘立着不动,受了她的礼,
“无量天尊!”
待到吴三氿看信回来之后,这才发现不用自己费劲劝了,自家师兄已是主动收了武馨安做徒弟,且言明是要收入门弟子的,闻言不由是大喜对武馨安道,
“武师侄果然好福气,我师兄这么多年只收了三个入门弟子,大弟子清朗,二弟子清灵,再就是你了,以后定要好好听从师父教导才是!”
武馨安上前行礼道,
“还要多谢吴师叔引见!”
吴三氿笑眯眯道,
“不过是你仗义热心,应有此报,不必谢我!”
罗道缘这厢对武馨安道,
“今日你虽拜过了为师,不过正式的拜师礼仍是要行过的,待得预备之后,你再来行礼,可请家中师长朋友观礼!”
“是!”
武馨安低头应是,这才与吴三氿离去,吴三氿对武馨安那是又羡又慕,
“当年我入青云观是先做了三年的记名弟子,之后才做了入门弟子,倒是师侄你好福气,一进门便是入门弟子了!”
武馨安好奇问道,
“那我师父又是做了几年入门弟子?”
吴三氿道,
“道缘师兄乃是自小跟在你师祖身边的,小时便做了入门弟子,之后是入室弟子,你师祖的一身所学几乎都传给了你师父!”
说罢不无后悔道,
“若不是当年我执意要离开,说不得我如今也是入室弟子了!”
前头他看信已知师父死讯,说到这处不由是神色黯然,他为了心中报负,闯荡江湖,却是没能在二老面前尽孝,师父面前伺候,当真是终身憾事!
二人回转京城,武馨安便去禀报给了武弘文自己拜师之事,武弘文听了很是惊诧,
“安安这阵子便是在忙此事?”xǐυmь.℃òm
武馨安应道,
“正是,前头万师叔引荐了那圣武拳馆的馆主……”
却是将自己如何去圣武拳馆,又如何与吴三氿相识的事儿略略讲过了,武弘文闻听瞧着女儿是不无内疚道,
“这些事儿原本就应当是为父为安安打算的,没想到安安竟是自家都安排妥当了,倒是让为父无有用武之地,为父这心里……”
又愧疚又觉无力,女儿这么能干独立,要他这老子有何用?
难道……我这真是老了?
武馨安笑眯眯道,
“父亲不必担心,下头还有弟弟妹妹呢,以后自有您操心的时候,也不必急在一时!”
武弘文闻言笑道,
“这话倒也有理,为父这几日也是预备着安顿下来之后,便要为你两个兄弟寻个好先生教授学问了!”
这厢一面与武馨安闲话家常,一面亲自提笔写了拜师贴,又命武诚去采办了上好的拜师礼,第二日自己亲自领着武馨安又去了青云观,恭恭敬敬的奉上拜师礼之后,罗道缘接下言道,
“贫道算过了,三日之后便是好日子,三日之后行拜师之礼吧!”
武弘文父女应下,回去预备,武馨安便亲自去请了金八两、刘重九与裴赫,又武弘文夫妻与吴三氿一家,这厢一同前往青云观,见证自己的拜师礼。
这一日罗道缘身穿绣有仙鹤图案的法衣,立在殿当中,又有一众观礼之人立在两旁,武馨安则是跪在三清祖师像前。
罗道缘先是对着三清祖师三叩九拜,大声禀告今日收徒事宜,又焚烧拜师贴又有上告三清祖师表等等,之后退到一旁坐下,武馨安上前对三清祖师三叩九拜,又过来向师父三拜,罗道缘道,
“今日你入我道门,守三清戒律,遵师门清规,勿骄勿躁,戒杀戒怒……”
这厢念一遍规矩,赐下了道号,
“……赐你道号清云!”
从此之后武馨安在道门之中便有了道号清云,也算列入了武当门墙,是入了册的弟子,待得拜师礼过后,罗道缘便领着徒弟向众位观礼者谢礼,却是一眼瞧见了立在金八两身边的裴赫,突然脸色一变,失声问道,
“你……你因何在世?”
金八两见罗道缘神色有异,上前一步道,
“道缘真人,这乃是老夫的小徒弟,名为裴赫……”
“裴赫……”
罗道缘神色数变,藏在道袍下的手指头连连颤动,半晌才强压下脸上的震惊之色,勉强微笑道,
“原来是金先生的徒弟,倒是年少英才!”
在场的都是老人精如何瞧不出来道缘真人的失态,便是裴赫与武馨安都瞧不对劲儿来了,不过人人都未点破,笑着揭过便不再提了,这厢众人观中用了饭,便乘马车离开,罗道缘却是留了武馨安说话道,
“那裴赫与你如何相识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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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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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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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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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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