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甚么孤单的,这人一辈子可做的事儿多了,又不是只有嫁人才算过日子!”
武弘文只当她是小女儿家天真不知世事的言语,只是笑而不答,心道,
“安安再是能干,也是个女儿家,那里知晓这男欢女爱的滋味,女生外向,说不得以后有了如意郎君,要哭着喊着的出门子呢!”
想到这处心绪又复杂起来,一时又舍不得女儿出嫁,一时又巴不得女儿一辈子不嫁,这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武弘文这都有老父亲的忧愁了,偏偏当晚上回了后院,小程氏也说起了这事儿。
“老爷……”
小程氏仔细观察他的脸色,
“那个……今儿妾身收到了大哥的信……”
“哦……说些甚么?”
武弘文懒懒依在枕上,情绪有些低落,随口问道,小程氏道,
“这不……安安年纪也不小了,待我们上了京便要张罗她的婚事了,大哥在信中提到大嫂娘家有个侄儿,人口不错,家世也与我们家相当,今年十五了,倒是与安安般配,问我们到京之后,要不要去相看相看?”
武弘文闻言眉头一皱心中暗道,
“那里来的毛头小子,十五岁也太小了,我们家安安那性子,还需寻一个成熟稳重一些的才能包容!”
想到这处便敷衍道,
“待上了京再说吧!”
小程氏见他兴致不高,便猜他是不满意了,便道,
“老爷说的是,虽说调令下来了,离上京还早呢,待老爷交接了公事,新官上了任,我们到京城只怕都是开春了,倒也不急在一时!”
武弘文点头,突然问道,
“你说……安安寻个甚么样的夫君才好?”
小程氏想了想,却是苦笑一声道,
“不瞒老爷说,安安那性子,妾身还真不敢想未来的大女婿是甚么样儿,这性子温和的,怕是压不住她,性子太烈的,又怕小夫妻天天干架,年纪小的气盛,年纪大的太软,位高的怕安安受委屈,位低的……也怕委屈安安……说起来……妾身也头疼呢!”
武弘文叹气看向妻子,
“夫人所言正是为夫所想,着实有些头疼呢!”
武馨安自然不知晓这年纪大了,倒惹出父母的头痛病来了,这厢便去告诉自家师傅与师叔要上京的事儿,苗妙闻言笑道,
“恭喜武大人高升,以后必是前程似锦!”
徐三听了那是嘴一瘪哭道,
“师姐,你去甚么京城,京城没一处比得上我们金陵,我上回跟着父亲过去,见着那些京里的小姐们,一个个都是拿鼻孔眼儿看人,扭捏作态让人瞧着都恶心!”
武馨安无奈道,
“我也不想走,可朝廷有令,我父亲乃是官身,身不由己,不走不成!”
徐三拉了她的手道,
“那……我跟你一起走,我们家在京城也有宅子,去了京城你跟我住一起,我们还在一处!”
武馨安听了直翻白眼,
“成啊!你也别问旁人,你去告诉给了徐二公子,只要他点了头,我们即刻收拾东西就走!”
说起自家亲哥,徐三便怂了,嘴里嘟囔道,
“他如今可是威风着呢,家里的事儿,我爹大半都交给了他,他在伯父面前如今也有座儿了,见着我他就开训,比我爹还管得严……我可不敢去问他!”
徐二公子这两年在外头跑庶务,却是越发显出精明能干来,他们二房的事儿如今多半都是他在管,且管得是井井有条,面面俱到,如今徐崇瑞已俨然是魏国公府新生一代中的佼佼者,除却世子爷,他便是第二人了,便是如今魏国公召开家族会议,他那书房之中,也有了徐二公子的席位,虽说论资排辈只得居在末位,但世子爷有时都还轮不着座儿呢,徐二公子如此已是很了不得了!
徐二公子权威日重,这威严越发的显现出来了,慢说是下头人,便是徐三这亲妹子,如今见了他,心里难免都有发毛,只有武馨安见着徐二还能谈笑不忌,神情自若,徐三便问她,
“如今这金陵城里,他那帮一起混的二世祖们,见了他都要收敛许多,怎得你见着他不怕?”
武馨安奇道,
“有甚好怕的,二公子通达明理,又不会无故欺负人,我怕他做甚么?”
徐三转头便将武馨安的话告诉给了徐二,徐二公子听了展颜一笑,
“安安妹子所言甚是,行得正坐的端,有甚么好怕的!”
说罢斜眼瞥了自家妹子一眼,
“你呢!你又为何这几日见着我便跑,可是在外头又闯了甚么祸?”
徐三被他那一眼瞧得心里一跳,忙嘻嘻一笑,
“那个……我能闯甚么祸,我如今练武读书都忙不过来,我可用功了!前头你不是还考过我的学问么?”
“是么……”
徐二拖长了声儿问道,
“怎得前头我听说有人在秦淮河上争风吃醋,把人踢进了河里……”
说着眼儿一眯,
“据说打人的是一位红衣女子……不会就是你徐小三儿吧?”
徐三闻言眼珠子一转,嚷嚷道,
“不是我!不是我!我虽说爱穿红衣,可那日逛秦淮河时,师姐的衣裳打湿了,换了我的衣裳,是有人闯了小月仙的花船,还……还出言调戏师姐,师姐便给他一点教训……”
“是么?”
徐二皱起了眉头,
“当真是安安妹子?”
徐三见徐二似是信了,忙重重点头,
“是的!是的……我倒是想出手来着,可师姐那身手,你也是知晓的,我还没出手,她都把人给踢下去了!”
“嗯……”
徐二闻言点了点头,
“好啦!我知晓了,这事儿你们不用管,有我呢!”
徐三见状立时酸了,气哼哼道,
“前头我打了那卢定邦,你定要押着我去向他赔礼道歉,现下师姐打了人,你就帮着擦屁股,你……你偏心!”
徐二听得妹妹那句“擦屁股”,也不知想到了甚么,耳根子渐渐红了,清咳一声,
“女儿家家不可如此粗鲁说话!”
顿了顿道,
“……卢家与我们是世交,你不去,便是父亲那是也不好交待,这如何能相提并论!”
徐三哼哼道,
“正因为是世交,卢定邦同我自小打打闹闹长大,也不见谁给谁赔罪,你这分明就是偏心……你偏心师姐!”
徐二又清咳了一声,
“你们都是我的妹子,有甚偏心不偏心的!”
徐三闻言斜眼儿看他,打了一个哈哈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
“我们家除了我这亲妹子,二哥你的妹妹多着呢,怎得不见你对她们这般好……”
说罢嘿嘿一笑道,
“让师姐做我嫂子,我自然是万分愿意的,只她年纪比我还小,二哥你有的等了!”
说完伸手弹了一下自家二哥发红的耳垂,哈哈笑着跑开了……
武弘文要调离南京城,徐二公子也是得了消息,想了想便去寻了武馨安,
“安安妹子,可是要随武大人前往京城?”
武馨安点头道,琇書蛧
“父亲要去京城,我自然也是要去的!”
“那安安妹子在金陵的产业可是有人打理?”
武馨安想了想道,
“田庄那处家里留了人打理,宅子我打算托给师傅,又后头买的一间铺子也一并托给师傅……”
徐二公子闻言笑道,
“苗师傅倒是忠厚人,却不擅打理庶务,安安妹子这回当真是所托非人了!”
说起来倒是有个事,前头与万金全夫妻二人成亲之后,夫妻二人便打量着凑一凑手中的银子买些田产,又或是一间铺子,也好以钱生钱,以后多个营生,只他们二人都是忠厚人,练武打拳那是极有天赋,可这打理庶务却是一团糟糕。
这厢寻了一个牙人,要买一间铺子,也不去瞧一瞧铺子地段如何,生意如何,只听牙人将那铺子说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二人便信以为真,凑了不少银子买了下来,待到铺子过了手,才发觉这铺子虽说是位在金陵城三山门的市集,但是在背街处,又左邻右舍乃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那些地痞无赖时不时前来骚扰。
前头那一任主人,买了这铺子做食肆,生意好不好倒是另说,却是架不住三天两头有人上门吃白食,亏得实在厉害,这才卖了铺子走人。
苗万二人买下铺子,倒是不怕那些地痞无赖,可想租出去难,想自己做又寻不着门路,那铺子买了便一直空置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最后还是徐三求了徐二,做主卖给了人做赌坊,倒是生意兴隆起来。
徐二笑道,
“苗师傅与万师傅都是心眼实在之人,对这商贾之事确是不精通,托给他们实在是有些为难了,倒不如安安妹妹交给我吧!”
武馨安笑道,
“交给徐二哥自然比交给师傅好,只徐二哥乃是做大事之人,怎能为小妹这点子小产业费了神!”
徐二笑道,
“我在家也是打理庶务,手下田地铺子也不知管了多少,也不差你这一些了!”
武馨安倒也不扭捏笑道,
“即是如此,那就不同徐二哥客气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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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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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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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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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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