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五两五钱便五两五钱吧,这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却是同牙人签了契约,将宅子租出去,转回头对身后的杜鹃叹道,
“到这时,我却是念着表兄的好来了,一个月八十两银子,上哪儿找去呀!”
杜鹃听了忍不住的笑,
“大小姐,您可别想着那八十两银子了,再让表少爷住下去,他怕是要倾家荡产了!”
武馨安摇头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说表兄也是从京城程家来的,一月八十两银子,他怎得也能住上三五年的……啧啧……可惜了!”
可惜自家老子禁不得小程氏苦肉计,自己又抹不开面子,才只得了二百四十两,便宜了程翼南,
“也不知表兄在何处落脚呢!”
话说这人当真是禁不得念叨,第二日一大早程翼南便来敲武府的大门了,
“二姑姑,二姑姑开门呀!二姑姑开门呀!”
守门的武平听得声音,将大门刚拉开一道缝,便被人从外头扑开了,一道身影与武平重重撞到了一处,
“咦……表……表少爷,这是怎么了?”
却见得这程翼南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一脸惊惶,
“二姑姑呢!二姑姑呢……”
说着话便要往里闯,武平忙抱住了人,二人稳住身形,
“表少爷,您这是出了甚么事儿?”
程翼南叫道,
“惠娘,我们家惠娘不见了!”
惠娘!
哦……是表少夫人,表少夫人不见了!
武平心知这是有事儿了,忙道,
“表少爷这时节老爷和夫还在睡呢,您且等一等,小的现下就到里头禀报,您且在门房里坐一坐!”
这天才刚亮,一府主子们没一个起了身的,武平匆匆进去禀报,武弘文与小程氏被叫醒,闻言都吃了一惊,武弘文吩咐道,
“将表少爷请到这院子里来!”
程翼南这厢三步并做两步到了后院见着武弘文与小程氏,却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姑父!姑父!姑姑!姑姑呀……惠娘不见了,你们快帮我找找吧!”
程翼南已是惊慌的六神无主,上来便要抱武弘文的大腿,武弘文却是脸色镇定,沉声道,
“你且不必惊慌,坐下好好说话!”
武弘文毕竟是久经世事,多历大案,身上的气度不是常人能比的,他这一出声,程翼南果然稍稍稳了稳心神,一屁股坐到下首的椅上叫道,Χiυmъ.cοΜ
“姑们,惠娘不见了!”
武弘文问道,
“你且慢慢说来,侄媳妇如何不见了?”
程翼南道,
“我们昨日便搬离了那宅子……”
昨日里程翼南与楚氏搬离了宅子,却是一时寻不到合意的去处,便在夫子庙附近寻了一间客栈住下,打量着第二日再去寻宅子,当天晚上他们就在客栈用了饭,夫妻二人早早便歇息了,但到了天色蒙蒙亮时,程翼南起身撒尿,却是发觉身边的妻子不见了,
“你可是有询问过丫头婆子,又或是客栈中人?”
程翼南应道,
“侄儿原以为惠娘也是如厕去了,还在暗想,她不在房里用净桶,跑到外头去做甚么?”
因着起身时天色已经快亮了,程翼南回去也睡不着了,在床上躺着却左等妻子不来,右等妻子也不来,不由心里奇怪,便叫身边的丫头婆子,没想到贴身的丫头婆子闻声进来,竟是一个不少全数都在,独独少了一个女主人。
程翼南又问她们可是见着女主人,可有人陪着她出去如厕,个个都摇头,又让她们去外头找,却是找遍整个客栈都没见着人,程翼南这才有些慌,一面派了护院们去街上寻,一面又问那客栈的掌柜,客栈掌柜的听说住店的客人无故失踪了,也是慌了神,
“客官呀!小店里每到夜晚都是派了人在前后门守夜的,一来是防贼,二来是有客人夜里回来,也好开门……”
说罢叫了两个当晚守门儿的小二来问,二人都说没有见人出去,程翼南这才知大事不好,忙自己跑到了武府,寻二姑姑与姑父帮手。
“姑父,你说这惠娘一个弱女子,在南京城也无旁的亲故,她怎么会半夜里不见了,这……这不会是遇上歹人了吧!”
武弘文皱眉头想了想道,
“有人半夜无故失踪,还是先报了衙门……”
程翼南与小程氏闻言齐齐道,
“不成呀!这传出去……”
武弘文一摆手道,
“放心,应天府衙门里我自要知会的!”
顿了顿道,
“我们先去客栈看看!”
说罢,起身便领着程翼南往外头走,小程氏这厢是一脸担心追着二人出来,却是不知说甚么好,只得看着武弘文带了几名护院,与程翼南匆匆走了。
楚氏不见了的消息不多时便被武馨安知晓了,虽说是小程氏知晓此事关系甚大,不敢传到外头去坏了侄媳妇的名声,但这府里瞒谁也瞒不了武馨安,也不用大小姐动嘴,早便有人给大小姐通风报信了!
这头一个是武平,后一个便是那香桂,香桂虽说是粗使的丫头,但这堂上堂下她也去的,程翼南说此事时也没有避着人,自然是听了个满耳,于是消息隔了一个时辰便传到了正在书房里练字的武馨安耳中。
“不见了?”
武馨安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怎得不见了?”
知袅便将听到了一一学了一遍,之后便又道,
“……这表少夫人失踪的蹊跷,难道是那拍花子的把人给拐去了?”
武馨安想了想摇头,
“拍花子的多是要那年纪小的孩子,即便是要拐年青的妇人,也不会挑楚氏这样有丈夫,且明显是有些家世的人!”
这江湖上的拍花子那是最眼毒的,甚么人能拐,甚么人不能拐,他们最是清楚的,似楚氏这种已经成婚的妇人,拐出去也卖不了多少价钱,又还有些家世,若是报了官,官府一力追究起来,那也是麻烦事儿!
“那……表少夫人去了哪儿,总不会嫌表少爷不好,自己跑了吧!”
武馨安听了冷笑,
“程翼南那德行,我要是楚氏早跑了,依我瞧着多半就是这样了!”
知袅闻言便笑道,
“奴婢瞧着,多半也是这样的!”
主仆二人在这处猜是程翼南被楚氏给戴了绿帽子,只待到晚上武弘文神色凝重的回来,却是推翻了二人的猜测,
“不会是自己跑了!”
武弘文对小程氏摇头,
“我去客栈里看过了,那房里的衣裳、首饰、金银都还在……”
顿了顿又道,
“据楚氏贴身的丫头婆子说,楚氏连床边的鞋都没有穿,怎会是自己跑的!”
这妇人家便是再偷人养汉,跟人私奔,总不会连鞋都不穿就跟着奸夫跑了,那奸夫难道还有本事大半夜,一个人背着她在南京城里飞奔不成?
小程氏闻言立时急的不成,
“老爷!老爷!这……这可怎么办,这好好一个大活人也不能凭空不见了吧!”
武弘文眉头紧锁,也是摇头,
“这事儿……”
他乃是多年的老刑名,到那客栈一瞧立时便觉出蹊跷来了,看那现场的痕迹,又听程翼南与丫头婆子的回话,那楚氏是决没有与人私奔的迹象,同样也不是江湖上拍花子的手法,楚氏又不是小孩子,且还是在半夜,若是被人强拉着走,不会喊不会叫么?
“依为夫看来……”
武弘文伸手捋了捋颌下的黑须,缓缓道,
“看这样儿,只怕是江湖人士的手法,多半是迷昏了带走的!”
“江湖人士?”
小程氏瞪大了眼,
“楚氏怎会惹上江湖人士?这……这……分明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呀!”
武弘文也是点头道,
“我也是十分疑惑,不过……现在也只能顺着这个方向查下去了……”
这头一个便是查一查楚氏身世背景,交友之类的情况,又再托了南京城里黑道的人物,发下悬赏令,请江湖上的朋友帮忙!
这些事儿,有武弘文出面,应天府衙门办事那是十分快捷的,武弘文回府之前,那江湖的悬赏令已经发下去了,诸君且不要以为这官府衙门乃是白道,与江湖黑道那就是势不两立,见了便要喊打喊杀,实则这白道有白道的规矩,这黑道亦有黑道的法门,两者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在各自的地盘上活动,混饭吃,若是遇上那类黑白通吃的人物,看在银子的份儿上,那也是要朕手一回的!
武弘文在杭州为推官多年,这其中的门道他自然是懂的,妻子的侄媳妇不见了,又是在南京城里出的事,他是要出面的,当下亲自进了应天府衙门,自有官场上人的一番交涉,这事儿便办下来了。
小程氏闻听心里稍安,揪着前襟问道,
“那……老爷……现下怎办,我们就只有等消息了么?”
武弘文应道,
“自然不是如此,先查查楚氏的人脉关系再说!”
第二日果然又去查楚氏的人脉关系,只楚氏一个后宅的妇人能有多少人脉,且她刚从京城到南京,这地皮都没踩热呢,又能认识谁,查起来简单无比,却是令人失望无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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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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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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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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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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