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之上立时乱了起来,有人围了上去观看,武馨安却是嘿嘿一笑收回了手来,回来对着桌边王勇与杜鹃一耸肩膀,
“这可不关我的事儿,我那手指头离着她还有六尺远呢!”
王勇应道,
“自然不关大小姐的事儿!”
杜鹃却是有些担心道,
“大小姐,那……那位小姐无事吧!”
听那声响好似撞得不轻呀!
武馨安一摆手道,
“放心,我瞧过了,那马车驶得慢,是她自己撞上人家的,听着声响大,实则也无甚大碍的!”
这一撞倒是给关琳儿撞出了一段孽缘来,先在这处表一表。
且说那关琳儿撞上的那辆马车,乃是南京城户部主事刘显的车,上头坐的是刘显的大儿刘令原,年轻轻的儿郎不过十七八的年纪,也是满腹的诗书,做的锦绣文章,正预备着明年科举呢,这厢与关琳儿街上相撞,自然是吓了一大跳,于是忙下车察看。
刘令原见得这貌美女花的小娘子摔倒在自己的车旁,一派楚楚可怜的模样,也不去管是她自己跑出来撞了自家的马车,分明不是自家的责任。
这厢是连忙关切的询问,又要带了人去就医,关琳儿此时正害怕武馨安追着上来打自己呢,试了试身上,只有几处擦伤,便忙爬起身来连连摆手道,
“与公子无关,乃是我自家走路不小心,无甚大碍,公子不用挂怀!”
说罢是连连后退,这就要走,那刘公子见她如此,只当这小娘子果然心性纯良,竟是没有趁机讹诈自己银子,顿时对她是心生好感,关琳儿越是要走,他越是不让,拦着人硬要送去就医,关琳儿无奈只得跟着他去了医馆,果然无甚大伤,只手臂、腿上有些擦伤,上过药之后便可自行归家了。
刘家公子负责到底,是亲自送了关琳儿回魏国公府,如此自然是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又第二日提了补品上门,如此一来二去,倒是对那关琳儿心生情意,没隔多久便派人上门提亲了,邵长山知悉此事,特意派人打底了刘家的底细,见果然是家风清明的读书人,倒也是十分满意这门婚事,便替妹妹作主应下了婚事,两家人约定,待到明年刘令原科举之后便完婚。
这门婚家,两家长辈都是十分满意,只关琳儿却是心有不甘,
“不过六品小官的儿子,还不知以后会如何呢,即便是金榜题名,想要做到一品大员也要熬上好几十年呢,我到时候都人老珠黄了!”
只这心思,她只能藏着不敢向人表露半分。
关琳儿自去应付那刘家公子,倒是没那心思去寻武馨安晦气,武馨安却是被那徐三小姐给缠上了!
又说那徐三小姐回去大醉一场,却是闹得不可开交,第二日醒来是头疼欲裂,在家里窝了整整一日之后,第三日才有了精神要去寻那万教习,结果下头人回来报道,
“三小姐,万教习告了假,说是要回一趟杭州!”
徐三小姐又让人去问关琳儿,武馨安是何许人也,家住何处?
关琳儿前头跟着万金全可是一连数日,端午日前头跟着他去过一趟武府附近,可这武馨安到底是何身份,又家里做何营生是半点儿不知,不过徐三小姐岂是那轻言放弃之人,打听清楚武馨安家住何处之后,便命车夫赶马车,自己无事便到那处转悠,有事便派人盯着。
却说是武馨安自那日出了门,便没有再出门,每天只在家里练拳读书,是一连着三日,直到第四日武府宴请客人。
为了这一回宴客小程氏可是下足了心思,这府里从里到外全数打扫一新,又有到了南京后买了不少仆从,她也是下了不少心思调教,这宴客的菜肴,也是早多少日子反复琢磨了的,待到这一日小程氏是天未亮就起身,很是悉心打扮了一番,又换上了新衣,领着儿子女儿们与武弘文一起早早在门前迎客。
小程氏知晓丈夫在这南京城里一多半是要呆上一二十年的,说不得自家儿女的婚事便要落在这处了,同南京官场上的诸位夫人好好拉拉关系,攀攀交情,对孩子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于是今儿儿子女都是她盯着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尤其是两个大的女儿,
自家二女儿相貌出众,趁着这时节让夫人们好好相看,说不得有那慧眼识珠的,过了今儿便要上门提亲呢!
于是今儿小程氏领着女儿们盛装出来,便是武弘文见了都笑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女儿对小程氏叹道,
“当真是吾家有女初长成呀,我们家二姐儿如今也是大姑娘了!”
武媛祯难得得了父亲夸赞,不由羞红了脸,嗔道,
“父亲休要笑话人家!”
武弘文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
“父亲可不是笑话你,我们家二姐儿果然是长大了,今儿跟在你母亲身边同诸位夫人好好说话……”
夫妻二人对儿女婚事的心思倒是一样的,武弘文乃是男子,平日只关注公事,只偶然与同僚们闲话,才提一提家中的儿女,他们自然是比不得这些每日打理后宅,养育儿女的夫人们知晓各家子女的脾气秉性的,这种事情还是女人们更精通一些的。
小程氏这厢笑眯眯道,
“老爷放心吧,妾身自会照顾好女儿们的,儿子们便托给老爷了……”
“嗯!”
武弘文点头,却是想起来甚么,左右看了看,
“安安呢?怎得不见安安?”
小程氏目光一闪笑道,
“安安这时节都是要起身练拳写字的,这是她雷打不动的规矩,妾身便让她晚些过来也是一样的!”
武弘文听了点头道,
“这孩子倒是挺有恒心的!”
说罢对几个儿女道,
“你们大姐姐虽说性子急了些,但这刻苦勤勉之上,那是胜你们良多,你们还要多跟她学学才是!”
两个儿子听了是点头应承,两个女儿听了却是暗翻白眼,拉长了声儿道,
“是……”
小程氏见状忙笑道,
“老爷,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到大门外头瞧瞧,可是有客上门了?”
武弘文点头领着妻儿到大门外,这厢夫妻二人都立在那门前,武弘文今日着了便装,一身藏青的直裰,头发挽起只插了一根玉簪,上唇与颌下的胡须特意修剪的十分整齐漂亮,一旁的小程氏是天青色的长袄配了鹅黄长裙,夫妻二人一前一后立着,都是长身玉立,气质温润,倒也甚是般配。
这厢见得巷口有马车驶来,武弘文便当先上前去,马车停住有人先撩了帘子跳下马车,冲他拱手笑道,
“翊帆兄,朱某来啦!”
武弘文一见来人便笑了起来,
“重山兄,大驾光临当真是可蓬荜生辉呀!”
这位朱洵朱重山,虽说姓朱却是与今上无甚亲戚关系,如今在南京刑部任的是山东清吏司的主事,与武弘文是同僚,朱洵性子直爽,他乃是个头一个向武弘文示好之人,这位仁兄也是一位妙人,倒是直言不讳对武弘文道,琇書網
“翊帆兄,倒也不是兄弟势利,只如今这朝上朝下分做两派,一派乃是严党,一派便不是严党,如今那严世蕃颇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我等都被发配到南京养老了,这是谁都抬惹不起呀,事情未明之前却是只能委屈翊帆兄了!”
武弘文倒也想得明白闻言哈哈一笑道,
“重山兄不必多说,这事儿换成是武某来做,与诸位仁兄那也是别无二致的,重山兄不必担心武某会心有芥蒂!”
朱洵闻言也是哈哈大笑,
“好好好!翊帆兄果然是明白人!”
这官场不都是这样么,哪有那么多的是非黑白,不过都是和光同尘,糊稀泥罢了,若是太过较真,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二人相交之后,武弘文倒是与这朱洵甚是投契,不为旁的,只为这位仁兄性子直爽,为人豪气,今儿他乃是头一个登门的,由此便足以证明二人交情了!
朱洵这厢又将自家夫人扶下来与武弘文见礼,武弘文也叫了小程氏过来,两厢引见,朱洵的妻子高氏,却是与丈夫的健谈相反,这位乃是沉默寡言之人,她与小程氏和武家儿女见过面之后,便退到一旁看着丈夫与武弘文寒暄,倒是半点没有同身边一脸笑意的小程氏说话的意思,小程氏出师不利,微微有些沮丧,旋即又振作起精神来,这后头又有客人来了……
如此这般陆续有客人上门,夫妻二人都迎了大半客人了,武馨安才姗姗来迟,
“父亲,母亲,女儿来迟,还请恕罪!”
武馨安上前见礼,武弘文见女儿过来忙笑着将她引见给几位同僚,
“诸位,这是我的大女儿馨安……”
“馨安快快向几位大人见礼!”
小程氏含笑退到一旁,身边的两个女儿却是暗暗撇嘴,
“我们这早早等着父亲浑不在意,倒是她来的这般迟了,父亲却是半分不恼怒,还特意让她上去见礼,真偏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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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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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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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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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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