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帮子男女老少,就这么瞪眼儿瞧着两个小娘子打架……
倒也算不得打架,而是看着一个年纪更小的小娘子,把别一个年纪大些的扭着手给推出了门去,这厢二人拉拉扯扯去到大门外,小的一用力,一把将那大的推到了地上,大的那个扑到了地上,膝盖头着地,立时磕得眼泪花子都出来,转过脸来杏眼儿瞪得溜圆,
“你……你敢打我,我知不知晓我是谁?”
武馨安抱胸看她,却是对周围看热闹的众人耸肩道,
“你们瞧瞧,这人脑子有毛病,硬闯我们包房,偏要问我她是谁,我又不认识她,我怎么知道她是谁,为免她吵吵闹闹打扰了我们,我便将她给弄出来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脸好奇的瞧向地上那位,目光里满是惊诧与同情,
可惜了!生的这样好的小娘子,居然是个傻子!
关琳儿被众人同情的目光瞧得面红耳赤,便是她当年在家里日子再难,也从未当着这么多人受过这种气,不由气得尖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又要冲着武馨安的脸去,武馨安抬手一格挡,下头一拳头打在她肚子上,打的她连退几步,哇一声将胃里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啧啧啧……”
武馨安摇摇头,
“瞧瞧,不单单是脑子有毛病,现在连肠胃也不好了,快快寻个大夫看病抓药去!”
武馨安打人可是从不分男女的,旁人不惹她倒也罢了,惹上了管你是谁,这一拳头她还是看着关琳儿的身板瘦小,实在不禁揍,这才只出了三分力道,若是不然能当场给她弄个半残!
饶是如此,关琳儿吐完之后,也是白着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肚子疼得呻吟起来,
“哎呦!哎呦!”
这时节,邵蝶和小丫头也跟着追了出来,见着女儿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邵蝶的眼泪立时便流出来了,过来抱着女儿哭了起来,回过头梨花带雨一脸控诉的对武馨安叫道,
“你……你为何欺负我女儿?”
武馨安一摊手,
“这位夫人,您可是瞧清楚了,您女儿比我年纪大,个子比我高,她要闯我们的包房,又是她那丫头先动的手,怎得倒变成我欺负她了?”
邵蝶哭哭啼啼道,
“那为何是她被打跌在地,不是你!”
武馨安嘿嘿一笑应道,
“怎得……按着您的意思,这是许您家女儿打人,还不许我还手了!”
邵蝶哭道,
“总归是我女儿受了伤,不是你!”
这样的人自然是讲不通道理的了!
武馨安白眼一翻,双手一摊,
“您要是觉着我欺负了您女儿,那便报官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在这里等着,您叫人去报官,到应天府衙门里去断断公道,看看谁该挨板子?”wWW.ΧìǔΜЬ.CǒΜ
一旁的人听了都是一惊,
哟!这小娘子胆子真大哟,不过小娘家动手而已,这就敢去见官,也不怕打板子?
世下里百姓都惧见官,便是走路路过衙门口都要绕下道儿,这娇滴滴的女儿家别说见官了,便是见外人都要低头,怎得这小娘子胆子这么大?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娘子若是胆子不大,又怎么会当街动手打架?
武馨安这么一说邵蝶倒是吓了一跳,小小年纪,未出阁的小娘子,怎么好去见官,见了官不管有理无理,这名声传出去,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更有这事儿她自己心知肚明,自家女儿不占理,真要说起来,挨板子的是自家女儿!
“早知晓,她冲出去时,我便应当拦了她!”
邵蝶一劲儿的后悔,眼泪流得越发凶了,关琳儿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家亲娘一眼,
“娘,你怕甚么,她敢报官,你便去叫了舅舅来,届时看谁挨板子!”
武馨安听了哈哈一笑,掏了掏耳朵问道,
“甚么……你舅舅,原来不过是外甥女呀,我还当是你亲爹呢,你有能耐倒是报个名儿给大家听听,是哪一路的神仙,我倒要看看,谁家小娘子打架,叫了舅舅出来找场子……”
想到这处武馨安突然想起自己头一回见着她是在何处,恍然道,
“哦……你舅舅想来是魏国公府上的吧,你倒是把名儿报上来让我听听,实在不成我们也不必去寻应天府尹了,不如去寻魏国公他老人家给我们做主如何?”
这样的事儿,便是以势压人那也应当是私下里来的,关琳儿还当报个名头便能吓唬住人,却没想到遇上了一个滚刀肉,一时竟是愣在了那处,不知如何是好了!
武馨安还要逗她,
“你倒是报呀,你不报出来我怎么知晓我惹不惹得起,说不得您那舅舅大名一出,我立时便要吓的跪地求饶呢?”
见关琳儿咬紧了唇不敢说话,这才嘿嘿一笑说道,
“你若是不敢说,我可走了……”
说罢转身抬脚便走,看也不看坐在地上的邵蝶母女,这厢回转楼上包房,便去敲门,
“咚咚咚……”
“师傅?师傅?您同师叔叙旧可是说完了,我这里有事儿要寻师叔说话呢!”
不多时包房里的二人从里头出来了,苗师傅粉面羞红,见着自家徒弟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这丫头,怎……怎么诓我?”
亏她还信了这丫头的话,火烧火燎从杭州赶过来!
武馨安笑嘻嘻道,
“师傅,我不诓您,您与师叔的误会能解开么,现在不是拨云见日了,你们二位不再受相思之苦了,徒弟可是大功一件,您不赏我也就罢了,可不能骂我呀!”
“谁……谁受相思之苦了!”
苗师傅脸上更红了,万金全也是不自在的咳嗽一声,
这丫头看着一脸的天真纯良,没想到小心眼儿这么多!
“你……你这丫头……你是……你是怎么瞧出我们……我们……”
我们的事儿的?
下面的话万金全也是没脸说出口,武馨安自然不肯说乃是自己八卦之心作祟,灌醉了苗师傅才问出实话来的,只是嘻嘻笑了笑,岔开话题道,
“万师叔,您还是先别问我了……”
她小手往下头一指,
“那下头有个人被我打了,我估摸着许是您认识的,您要不要去瞧瞧?”
万金全闻言吓了一跳,回头看了自家师姐一眼,
“师姐,你在这里等着我……”
“师叔……”
武馨安插嘴道,
“这处人多嘴杂的,下头还有您认识的人,不如明儿您到大通街的福来客栈寻师傅吧,她自到了南京都在那处住着呢,离着我们家不远!”
“好!”
万金全点头,目光深深的看着苗师傅,有心想伸手再握握她的手,可当着那一脸坏笑的小丫头的面,实在是伸不出手来,只得佯怒的瞪了她一眼,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一把,
“你可真是个惹事儿精!”
说罢匆匆下了楼,武馨安却是冲着楼下吐舌头,
“我这不能是为了你么!”
武馨安先是没回过味儿来,后来见那妇人冲了出来,这才品出味道来了,那妇人和脑子有病的傻子,都是魏国公府里出来,多半是同万师叔认识的,这摆出一副大妇捉奸的架势是要捉谁?
多半是冲着万师叔来的!
啧啧啧!可是没瞧出来,万师叔一脸忠厚老实的模样,竟是还有脚踏两只船的嫌疑,这事儿可要好好同苗师傅讲一讲才是,可不能让她上了当!
师徒二人这厢回到客栈,苗师傅却是将两个丫头关在外头,又羞又恼又气又嗔,一指头戳在武馨安的脑门儿上,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坏!”
武馨安嘻嘻笑道,
“您可别骂我了,您先同我讲讲您与万师叔是怎么破镜重圆的?”
苗师傅还羞带恼的横了她一眼,
“你还是先说说甚么知晓我们的事儿的吧?”
武馨安笑道,
“这还用问么,当初我来杭州时,您提起万师叔时那一脸的惆怅无奈,心酸怀念,分明就是个旧情未了嘛,我到了南京后,万师叔还当是您来了,您是没瞧见他那急匆匆奔来的样儿哟,啧啧……”
武馨安一脸的坏笑,
“见着是徒弟我,那一脸的失望沮丧,我都怕万师叔难之极,要给徒弟我一拳头呢……”
说着捂着嘴儿斜眼瞥苗师傅,
“您别欺负我年纪小,真当我甚么都瞧不出来么?”
苗师傅被她笑的脸上又红了,使指头又戳了她一下,
“你这坏丫头!”
武馨安伸手拉她衣角求道,
“好师傅,看在徒弟我立了一功的份儿,您倒是同我讲讲,您这是怎么破镜重圆的?”
说到这里苗师傅的神色慢慢冷了下来,继而面上浮现出了伤心之色,长叹了一口气道,
“我是真料想不到,我这一辈子的幸福,竟是会毁在至亲之人的手上……”
这厢缓缓同武馨安道来……
他们二人初见面时,一个是心中又恨又愧,一个却是满心的愧疚,两下相见,竟是只会紧紧抱在一处,嘴里喃喃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最后还是苗妙想起前头徒弟写的信来,抬手在万金全的肩头上捶了一拳头,
“你……你恨我也就罢了,为何要为难我徒弟,那丫头天资那般好,跟……跟你当年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凭甚么就……就那样贬低我徒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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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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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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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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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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