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一个姑娘家,家里容不得她,受也不知多少委屈,实在也是不容易!”
他自然不知晓,这委屈只有武馨安给别人的,可不是别人给她的!
即是有地方教,万金全便放下心来,细细问了她如今的住处,便定了时间,
“从今日起,你必是要早晚练拳的,我每隔三日便过去你那处,若有懈怠便要重重罚你,你可受得住?”
武馨安点头,
“师叔放心,我受得住!”
“那就好!”
万金全很是高兴,又叮嘱了她一些练拳的规矩,这才送了她出来,二人到了大门处,万金全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我那师姐,她……她还好吧?”
武馨安是眼珠子一转,低低叹了一口气,摇头道,
“苗师傅呀……过得并不好呢……”
见万金全脸上怜意一闪,又接道,
“苗师傅如今也没有归处,只在拳馆里住着,她又心软,教了些徒弟见人家家贫,便不忍收银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平日里想吃酒都无银钱,师侄我临走时还给她包了一年的酒呢!”
万金全闻听失声道,
“酒吃多了不好,怎得还给她包酒吃?”
武馨安又叹了一口气道,
“苗师傅心里苦着呢,平日里除了教徒也无甚事做,心里苦闷便只有借酒浇愁了!”
说罢便冲万金全行了一礼,自己跳上马车走了,只剩下一脸心疼的万金全呆呆立在原地,直到马车走远了,这才喃喃道,
“她便是那性子,外头瞧着凶,内里却是心比谁都软,这么些年……也不知她是怎么过的……”
这厢落寞的转身,却是从那门里走出来一名美貌的小娘子来,见着万金全便上来问道,m.xiumb.com
“万叔,那马车里的是甚么人?”
万金全冲她勉强一笑,应道,
“乃是我的一位师侄……”
“师侄?”
那小娘子眉头一皱,
“您哪里来的师侄?”
万金全一笑应道,
“乃是杭州那边过来的,我师姐的徒弟……”
“是女子吗?”
那小娘子好奇的问道,万金全点了点头,对她拱了拱手,便往那门里走去了,那小娘子立在原处看着马车早已消失的街道,不由的秀眉再一皱,
“女子?”
武馨安这头是回了家,自然是按着万金全所言早晚练拳,却是又想起一事来,她在杭州城时是有裴赫教她识字,却是粗粗会了些,可到了南京城便没人教自己识字儿了,以后这拳法要练,这字儿也要识呀。
“看来……还得寻位教书的先生才是!”
武馨安这边盘算着请先生,那头武弘文与小程氏倒是张罗着买宅子的事儿,现在这宅子说好了租三个月,这都过去一月了,新宅子却是半分没有着落,为免多费银钱还是早些买新宅子为好。
于是武弘文又亲自跑了几处,看到了一处合心意的,回来同小程氏商议道,
“那宅子我看过了,很是不错,孩子们也是安排得下,最大的院子留给母亲她老人家……”
这厢细细说了院子的布局,末了却是眉头一皱道,
“只这价钱有些高了,还要再同卖家商谈商谈才是!”
小程氏便问他,
“报了多少价钱?”
“一万三千两……”
“一万三千两!”
小程氏闻听眉头皱的死紧,在心里细盘算了一番便对武弘文道,
“老爷,我们手里怕是凑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武弘文心里也是有笔账的,前头卖宅子得了一万两,在他这处一直没有动,又有前头从母亲那匣子里弄出来了四千多两银子,给了小程氏五百两,便只剩有四千两左右了。
前头刚来南京时坐着冷板凳,同僚之间没多少交际,花不了多少银子,却有魏国公府送礼之后,这同僚之间,便有人热情的邀请他参加,甚么南京城富商官绅之类举办的酒宴,又或是诗会、茶会之类的,即在是外头走动,那里有不用银子的,一来二去武弘文便又花去二百两银子。
如此这般能调动的银子至多也就一万三千八百两银子,对方要价一万三,再加上税钱,倒是刚刚够用,武弘文是拿得出来,只却不能拿得这般爽快,若是不然小程氏必是会追问那三千多两银子的来处,这银子的来处武弘文又怎好同人提起?
于是他想了想道,
“瞧来瞧去只那宅子能瞧上眼,明日再去一趟,希望卖主能再降一些价钱,便把那宅子买下来……”
顿了顿道,
“银子的事儿,我来想法子,实在不成便向同僚们借一借便是了!”
小程氏听了有些担心道,
“老爷,三千多两银子呢,谁肯借给老爷?”
明面上,官员们的俸禄银子是极低的,便是相互借贷几十两银子的来回已是顶天了,能上百上千的出手的,那必是私交极好的朋友了,武弘文才南京多久,怎么能交到那样的朋友?
武弘文闻听摆手道,
“不必担心,我自有主张!”
果然隔了不两日武弘文便将银子给凑齐了,又去同卖家讲了价钱,却是少了二百两银子,一万二千八百两银子成交,又交了契税之后,武弘文手里的银子还剩了七八百两,却是预备着搬家时置办家什用的。
小程氏见宅子这般顺利便买下来,也是心生疑惑,
“老爷这银子是从哪儿弄来的?”
她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回,武弘文不屑说谎骗人,却也不好同妻子讲自己私下里拿了母亲银子的事儿,只好每回都含糊应道,
“你一个妇道人家管这些作甚,总归我这银子来路正当,你放心用便是了!”
小程氏见实在问不出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只得作罢,心里暗暗猜想,
“问说是谁借的,老爷也说不出个名姓来,看来这不是借的,说不得是这新任上,有下头孝敬的?”
她跟着武弘文这么些年,知晓他来钱的路子就是那么几条,无外就是俸禄,办案时原被告打点的,又或是在外头认识富商乡绅,对方示好,以期日后有求于人时好说话,提前奉送的等等这些。
只不过到了这南京冷衙门呆着,倒比以前在杭州的进项还多了?
小程氏想不明白,只当是武弘文在外头收了银子,这厢忙着打点新宅入住事宜,却是暂将此一抛在了脑后。
那头武馨安每三日有师叔上门指点,倒是安安心心的练起拳来,又想万金全在南京城里呆了多年,想来必是熟悉此地人物的,便问起那教学字的先生来,
“万师叔,可有相熟的秀才、举人一类的,倒也不用多少学问,不过就是学着认几个字儿罢了!”
万金全闻言很是欣赏的点头,
“师侄有这番上进之心乃是好事,且待我帮你打听打听!”
万金全回去果然四处打听,有那王府里相熟的侍卫听闻便过来寻他道,
“我那大舅子去年过了院试,预备着考乡试呢,不过家里供不起,要他自己出来寻些活计赚银子,万教习若是不嫌弃可是愿见他一见?”
万金全便问道,
“也不知多大年纪了,若是太过年轻便罢了……”
自家那师侄是个小姑娘,还没嫁人呢,这名声可是最最紧要的!
对方嘿嘿一笑道,
“不怕您笑话,我那大舅子今年都四十啦,那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会读书,一把年纪了才做了秀才,这还想着中举呢,我婆娘家里二老年纪大了可是再供不起他了,只能让他出来教教学生,好歹把自己的肚子给混饱了!”
万金全听了便点头道,
“即是如此我便去见一见,若是能成便给我那师侄领去……”
那人见有门儿不由喜出望外,拱手作谢,
“多谢万教习!”
“不必谢我,这事儿成不成还要看我师侄的意思,我不过也是个中人……”
那人便应道,
“您能去见见,这事儿便成一半了……”
二人这厢说定,第二日万金全果然出去见了人,先生名叫做郝远明,生了一张方正脸,浓眉阔嘴,一派威严的模样,正是太祖在时,最喜欢的做官人相貌,郝远明此人有些古板,闻听说是要教女学生便是眉头一皱,
“郝某不才,从未教过女学生,只怕是不能胜任……”
一旁他那妹夫听了忙出来打圆场道,
“这个……这个甚么事儿都有个头一回的,这没教过,教一教便会了嘛!”
郝远明应道,
“即是未教过便不能胡乱教导,万万不敢误人子弟呀!”
他越是这样推辞,万金全反倒越是欣赏起此人来,心中暗道,
“即有如此言语,必是那方正守成的君子,左右师侄不过就是识几个字,又不是要做甚么文章考科举,寻先生还是要以德行为首要的!”
想到这处,便对郝远明道,
“郝先生,不必顾忌男女之防,我那师侄乃是刑部主事武大人的千金,家中仆从众多,我每隔三日教学之时,都是有丫头婆子在一旁伺候,必不会损了先生名誉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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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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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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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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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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