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往事压在心底平日里不想倒也罢了,今日见着本人,想起往事,你让金大夫如何不恨?
却听那男子叹气道,
“师兄说的不错,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怨不得旁人,只如今师弟有难处,想求师兄出手相助,还请师兄你看在师兄弟一场情份之上,出手助小弟一回!”
金大夫闻言哼道,
“不帮!前头你三番五次的写信,我从未回过信,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
那男子苦笑一声道,
“小弟亦是实在没法子,才请师兄出手,还请师兄帮我一回!”
金大夫仍是冷冷道,
“不帮!你若是再多说一句,便从我这里滚出去……”
那男子立时闭了嘴,垂头叹气,金大夫抬手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冷冷道,
“你多年未归,只顾着你的荣华富贵,可曾记得师父他老人家,明日你自去师父他老人家坟前磕头谢罪!”
说罢,长身而起,转身进去了内室,半晌才从里头传出声音却是在叫老许,
“老许,明日带他去城外祭拜我师父,祭拜之后便送他离开,不许再入我家门一步!”
“是!”
一直立在廊下角落处,无声无息的老许应了一声,那男子见此情形,知晓是所求之事无望,只得长叹一声起身往外头走去,老许低头跟着送出了大门外,看着他上了两个大汉驾驭的马车,车轮吱呀呀缓缓启动,马车驶离了巷口之后,老许才转身进了大门,
“砰……”
一声,大门重重地合上了。
且说眼看着这年关将近了,武馨安让关妈妈预备了年货,一批派人用车送往了临平山下的小村庄,剩下的则由武馨安亲自送上门,先去了狮子巷苗师傅那里,如今近了年节,又拳馆里师傅们都回了家,只剩下苗师傅与那看门的一对老夫妇在此,见得武馨安前来,是十分的欢喜,便留了武馨安用午食,
“左右只我们师徒二人,随意做几样小菜便可……”
武馨安见苗师傅一人守着这偌大的后院,平日里热闹的练武场如今空空荡荡甚是冷清,心下不忍便点头应下,要打发随行的杜鹃回去,没想到小丫头倒是十分的机灵,笑道,
“大小姐,奴婢近日来跟着关妈妈学了些拿手小菜,不如今儿便让奴婢小露一手吧!”
于是杜鹃自去灶间做饭,师徒二人闲来无事便到练武场上松松筋骨,苗师傅先让武馨安活动了活动手脚,
“且先练一练前头教你的拳法,让我瞧瞧你这几日可有偷懒?”
武馨安点头,这厢立在空场之上,先是吸了一口气,再将腹中浊气吐出,吐纳几番之后,待得气行全身,这才开始练了起来,苗师傅教的乃是南拳,苗师傅祖上乃是广州府人,练的是广州南拳的套路,后来到杭州开设镖局,便将此拳法带了过来。
苗师傅虽说生为女儿身,在家时甚受父亲喜爱,倒是没有传男不传女那种敝帚自珍的念头,对女儿那是倾囊相授,因而苗师傅的功夫乃是有真材实料的,又她天生是练武的料,对拳法甚有领悟,因而学了家传的武艺之后,又自行变化演绎了许多招式,都是适合女子习练的。
苗师傅对武馨安徒弟倒是真有几分喜爱,因而教授时甚是用心,看她打了几式之后点头道,
“倒是当真在家中练过的……”
又道,
“我南拳讲究短打快频、步法稳健、勇猛刚强……”
说话间眼前拳影晃动,劲风扑面,二人相距不过两步,不过眨眼间苗师傅便已连着打了十六拳,却是拳拳都到武馨安鼻尖为止,还未待她动作,拳影一闪,已是收拳纳息而立了!
武馨安看得是双眼放光,
“师傅,我甚么时候能像你这样打拳呀?”
苗师傅微微一笑道,
“以你的天姿只要刻苦练上个十年八年,必能超越师傅的!”
若是旁人听了个“十年”“八年”的字眼儿必是要吓得泄了气,哇哇叫着不练了,只武馨安却是斗志满满,
“师傅放心,徒弟必不会中途而废的!”
好不易得来的二世人生,总要好好过活才不枉冤死那一场!
师徒二人这厢打了两趟拳,武馨安又练了一个时辰的马步,杜鹃的饭菜便端上了桌来,后院不过她们三人,便也不去正堂,只在廊下摆了桌子,又拉了杜鹃一同坐下,苗师傅还将自己珍藏的一小坛烧刀子取了出来,对武馨安笑道,琇書網
“我好烈酒,这处只得烧刀子,你年纪小只喝清茶吧!”
武馨安闻到那浓冽的酒香不由的猛吸鼻子,肚子里的酒虫早钻出来了,拉着苗师傅的袖子道,
“别呀!师傅我也要喝酒!”
苗师傅有些犹豫,
“你年纪还小,烈酒伤身!”
武馨安笑道,
“师傅放心,我酒量好着呢!”
苗师傅拗不过她,只得倒了一小杯给她,
“你且尝一尝,若是酒性太大,便别喝了!”
武馨安笑嘻嘻点头,待得苗师傅倒满酒杯后,师傅二人举杯,她是一仰脖子,一饮而尽,喝完之后那是连连啧嘴,摇头晃脑道,
“好酒!果然还是这种才够味儿!”
那些家里的那些名字好听,味儿却寡淡的酒,那里是酒呀,分明就是水!
苗师傅见她一杯下去,脸不红,气不喘的,很是惊诧道,
“你这酒量是怎么来的,难道也同你那力气一样是天生的么?”
武馨安点头道,
“我自小便是这样,以前在山村里都是偷喝邻居家的老酒,从未醉过!”
苗师傅闻听此言放下心来,她也是个豪爽的女子,见得了这个小酒友不由大喜道,
“好好好!来……我们师徒二人再饮一杯!”
如此你一杯,我一杯,喝到最后,武馨安神色如常,苗师傅却是醉倒在饭桌上了,杜鹃很是担心道,
“大小姐,苗师傅……无事吧?”
武馨安笑道,
“无妨,不过就是吃醉了酒,好好睡上一觉便好了!”
这厢起身过来便将苗师傅揽到了肩头上,也不见她如何作势,便已经将高大的苗师傅扛了走了来,只她身子矮,苗师傅高大,只能扛着上半个身子,下半边身子拖在地上,一路拖进了里头内室里,将苗师傅往那床上一放,这才吩咐杜鹃道,
“我还有一处朋友的家中未去,你在这处守着苗师傅,照看着她,待我送了年礼便回来……”
杜鹃有些不放心道,
“大小姐,若是道儿远,奴婢便陪您一块儿去吧?”
武馨安笑道,
“不远,便在这巷子里,你等在这处,我办完事便回来寻你!”
“是!”
武馨安这才出了拳馆大门,带着东西往那金大夫的医馆走去,只她没想到到了医馆门前,却是大门紧闭,金大夫今日竟没有开馆,
“咦?”
武馨安有些奇怪,想了想又回转身去叫了杜鹃,
“我那朋友不在家中,先回府再说!”
于是带了杜鹃回到武府,又自己出了门,到隔壁金府叩门,门房与她相熟,见着她便笑道,
“今儿您来得不巧,我们家老爷闭门谢客,说是谁也不见!”
武馨安闻言眼珠子一转,应道,
“那……我不见你们家老爷,我见裴赫……”
门房笑道,
“那成……小的给您通报一声!”
这厢进去不多时,便请了武馨安进去,武馨安进去见着裴赫便很是八卦的打听,
“金叔怎么了,可是身子不爽?”
他自己便是大夫,想来有些小毛病能自己医治吧?
裴赫摇头,
“不是……是昨晚上有客来访……”
说完便住了嘴,武馨安眼巴巴的等着他说下文,见他停了嘴忙催道,
“来客又怎得了?”
裴赫看了她一眼,似是奇怪她为何还要多问,
“自然是因为那访客到来,引得金叔心绪大乱,以至闭门谢客了!”
武馨安连翻白眼,没好气道,
“我也猜到了……你倒是说说那访客是谁,长得甚么样儿,是甚么来历,又是因何事让金叔心绪大乱?”
裴赫摇头,淡淡道,
“这是金叔的私事,我自然是不好打探的!”
武馨安闻言又翻了一个白眼,
“我也真是傻,知晓你这冷淡的性子,问你还不如问外头门房!”
她嘴里唠叨着,将带来的东西往裴赫手上一放,
“呶……这是我送你的年礼,你打开瞧瞧……”
裴赫很是诧异,低头缓缓打开,见里头有两件棉袍,又有一套文房四宝,还有一块配衣裳的碧玉坠,刻的是五福捧寿,东西虽不多但胜在用心,
“你……做的?”
裴赫问,武馨安哈哈一笑,
“你让我替你打人我必是没有二话,可做衣裳还是算了吧,这是我让家里丫头做的,文房四宝和玉佩是关妈妈在外头买的,不过……银子是我出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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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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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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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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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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