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没多远,就有街边的行人发现了松平齐宣的踪影,毕竟他身边二十多名精锐护卫,那一眼就能瞧出个厉害。这年头有几个人,有资格在身边带二十多个衣袖上绣三角金边的士官啊。
整个横滨,除了来迎接传习队的松平齐宣,没别人啦!
行人们当然不可能去阻拦松平齐宣,只能看着松平齐宣的轿子一路飞奔离开。等到他们再转向横滨官厅的正门,瞧见数百兵士在砸门鼓噪,要求面见松平齐宣的时候。就有好事者,向诸军士卒传话。
你们的明石将军跑路啦!
好似晴天雷击如霹雳!
左右士兵闻言大噪,终于有人揪住土方岁三和榎本武扬,要求他们请松平齐宣出来说话。他们就只相信他们的老长官松平齐宣,如果见不到松平齐宣的人,今儿这个事情就难了了。
土方岁三和榎本武扬知道松平齐宣就在官厅之内,底气十足,他们之前看着的。自然大声向士兵们保证,什么明石将军跑了都是谣言,人家在厅内坐的好好地。
那我等皆要拜见明石侯,分说一二!
群情汹汹,数百人高呼如山倒,压到了堵在门前的十几个卫兵和土方岁三、榎本武扬。两人对视一眼,情知劝说无效,加上又起谣言,唯有让松平齐宣出面,才有可能劝服这些士兵了。
于是土方岁三转身进入官厅,一路小跑,生怕这人走慢了,门口的士兵涌进来。结果他跑回官厅内,见只有川路圣谟和几个同心小吏,正在点算厅内的公费,四处不见松平齐宣的人影。
“明石侯呢?明石侯去哪儿了?”土方岁三眼睛瞪得老大,甚是吓人。
“明石侯去向奈良茂借款去了……”川路圣谟一时间不明白土方岁三这幅吃人的样子是要干嘛,大伙儿不都在拼命筹款,处理此事嘛。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听了这话,土方岁三好似整个人都卸了力似的,突然间就瘫倒在地,嘴里不住的念叨。
“怎么?怎么了!”川路圣谟知道土方岁三也是从征印战场上下来的,那死人见的一海的,等闲不会这样。
现在突然变成这样,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大到比见了满地的死伤,还要夸张的那种大事。
“还请明石侯速速出厅安抚诸军!”川路圣谟的话还没得到回答,厅外又跑进来一个小兵。
原是榎本武扬见土方岁三入内之后,迟迟不见人出来,而门外的鼓噪士兵已经要阻拦不住了。所以才派了一人入内,请松平齐宣赶紧出厅相见。
“明石侯出厅借款去了!”川路圣谟老官僚了,已经意识到了问题可能发生在哪里。
现在门外的人已经拦不住,而且开始传谣言,传松平齐宣已经跑路。如果松平齐宣在,他一出面,这个谣言不攻自破,后面还有得谈。可偏偏松平齐宣已经走了,这事就难办了。
川路圣谟也不是无能之辈,他认为或许士兵们见到了现钱之后,能够忘掉要见松平齐宣的事情。于是他立刻吩咐左右从吏,抬着整箱的黄金往外走,而且故意把盖子打开了,好让别人见到里面的金小判。m.xiumb.com
前门外的情势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诸军士兵不断地推挤门口十余人的薄弱阻拦,声称要亲自拜见他们的老长官松平齐宣,请他来为大家主持公道。
抬着金子出来的川路圣谟确实让诸军士兵安静了一会儿,毕竟金光熠熠照人心的嘛。可是没有过多久,呼声就起来了。
一来是看到金小判的士兵很少,且传习队的士兵见惯了市面,知道你这一个方盒也就装二千两,他们发饷俸的时候常见。你这就抬了十盒过来,才哪到哪儿啊。
二来就是后面的士兵呼喊声巨大,川路圣谟那小小的话声,完全被掩盖了,根本就没有人听到他说什么。
反而是松平齐宣跑路的谣言,在众人心中越传越重!
“嘣”的一下,区区十几人组成的人线,终于瓦解崩溃。数以百计的士兵一拥而入,别说什么川路圣谟、榎本武扬了,现在他们就只想见到松平齐宣,让松平齐宣给个说法。
听到前厅人声鼎沸,原本跌坐在大堂的土方岁三突然一个机灵。见四下只有两个慌乱的小吏,一跃而起,揪住一人,厉声喝问后门在哪儿,头前带路。
他这一嗓子,把那小吏给惊醒了。那小吏情知不好,只道自己给长官带路,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另外一名小吏也立刻跟上。
土方岁三也不是傻的,迅速把自己身上的传习队军官外套给脱了下来,只着马甲和衬衫,连脚上的长靴都给丢了。反正这年头光脚的百姓多了去了,光脚在外面也不算稀奇。
顶多就是穿了马甲还能光脚的,比较稀奇罢了。
大约是想到了这一节,土方岁三跨步追上前面在跑的一名同心,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剥了他的羽织,然后套上,跟着从人向官厅后门跑去。
他是跑了出去,而被人裹挟着的川路圣谟还有榎本武扬就只能随波逐流了。诸军士兵遍搜官厅而不见松平齐宣,心中的那股信仰都好似崩塌了一般。
本以为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我们,起码老长官松平齐宣也是和我们站在一起的。结果事实却是现在遇上事了,老长官居然就抛下了我们这些士兵,孤身潜逃去了。
一时之间,涌入官厅的士兵都面临着他们从军以来,最令他们精神崩溃的时刻。就算是大炮在眼前炸响,恐怕此时也不能够令他们惊醒了。
许多人只知道,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为他们这些大头兵做主。原本心中除了怒气,还有一丝希望,并且之前松平齐宣表现出来的样子,也确实是为他们考虑的样子。
为什么现在弃我等而去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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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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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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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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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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