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道婉转动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表姐,你怎么在这里?”
回过头,是一位妙龄少女,生的白面粉腮,一双杏眼添了几分可爱俏皮,让人忍不住亲近。一袭粉色纱裙,头戴两只翠玉钗,显得气度非凡。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这正是吴氏的二孙女,杨大仁的大女儿李秀娥。
李家是县城里首屈一指的粮商,女儿自然也是千娇万宠,即便是商家女,吃穿用度都是比照着官家小姐来的。
小二见是东家来了,立马谄媚地上前:“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我在旁边逛街,听见你们吵闹就过来看看。”
丫鬟柳红高高的昂起头,故意高声:“这人吧,得看清自己的位置。不该你来的地方,你来了只会丢丑。”
柳春则在旁边一唱一和:“就是,敢来这么贵的酒楼,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话里掩不住的嘲讽,摆明了是说她们穷酸。
李秀娥拉下脸,皱眉呵斥:“瞎说什么!越来越没规矩。”转而换了一副无奈的口吻,对杨清婉说:“表姐,你可千万别生气,都是我管教不周。”
真是一唱一和,话全让她们说了。
“没关系。”杨清婉冷冷一笑。
走到两个丫鬟面前,继而松松手腕,狠狠甩了两个巴掌。wWW.ΧìǔΜЬ.CǒΜ
李秀娥猝不及防,这响亮的巴掌感觉是甩到了自己脸上,尖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管教不周么,那就我替你管管咯。”杨清婉摊手,故作无奈,“没想到表妹连下人都管不好,哎,想来也是吃饭不长脑子的缘故,让二叔多给你买点核桃补补吧。”
没想到杨清婉会借自己的话打脸,旁边的人指指点点,不时发出笑声,让李秀娥只觉丢人至极。
“你算什么东西,乡巴佬,进个城就以为自己真是我的表姐了!”李秀娥愤愤地说,冷笑道:“要我说,趁早滚回你的乡下去,免得丢人现眼!”
白莲花气的都不装了?
前世李秀娥没少在她这里装好人,暗地里却设计陷害,买通了几个地痞流氓,将她强行拖到草丛里,还散播谣言说是她勾引人家。
幸好后来有人经过,打跑了这些人,但是她的名声也坏了。
三人成虎,流言越传越凶,最后顾家登门退了亲。
在她被村民羞辱,甚至想要一死了之的时候,顾显成亲了。
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表妹,李秀娥。
杨清婉毫不手软,揪住李秀娥的领口,劈头盖脸扇了两巴掌。
因为优渥的家境,李秀娥从小到大都是众人吹捧的对象,别人一指头都不敢碰。哪里承受过这么狼狈的场景,珠钗都掉了,脸颊肿起两片通红的巴掌印,李秀娥拳头攥起,指甲嵌入了掌心。
“没错,我是乡下人,可我不觉得乡下人有什么低人一等的。朝廷都说士农工商,难道你想说朝廷说的是反的,我们乡下人就比不得你们商人高贵?”
“更何况,我们乡下人勤勤恳恳,没我们种粮食,你们吃什么,还能开酒楼?赚了银子还看不起人,可真是立牌坊的一把好手!”
这大帽子一扣下去,李秀娥脸都白了。
围观的人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喝起彩来,说得好!
“迎喜楼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皇家御厨,趾高气昂的!”
几个妇人也点头,“对啊,而且上次我们在迎喜楼买的饭菜份量特别少,掌柜的还不搭理人!”
大家越说越起劲,数落起种种不快,迎喜楼在群众心中的印象分自然而然下降不少。
田氏更是觉得畅快,心里的郁气一扫而光!
田氏最看不起二房的一点就是这,仗着有钱,处处瞧不起他们。
每次回来给银子,都像是到了什么脏污之地,又是洒扫,又是熏香,我呸!都是爹生娘养的,充什么王母娘娘啊!
说曹操,曹操到。
迎喜楼里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李氏。
李秀娥见母亲来了,心里委屈极了,从小到大,她还没丢过这么大的人!
定要让母亲给这个贱人一点颜色瞧瞧!
刚想张口,李氏就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按兵不动。
李氏今年三十,保养得很好,跟李秀娥站在一起,说是姐妹也有人信。
再看田氏,眼窝深陷,鱼尾纹都出来了,个子虽高,但是脸色蜡黄,同是妯娌,跟李氏真是天壤之别。
但是李氏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大嫂,明明穷的揭不开锅了,骨头比谁都硬,不但不抢着巴结她,还冲她嚷嚷过几次,她也配?
一群乡下人,烂肉端不上宴席。她是没办法,父亲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否则怎么也轮不到杨大仁来当女婿。
城里的男子不屑入赘,将来孩子随母姓,男方总觉得是断了香火。
杨大仁长得不错,又小意讨好,这么多年两人也是琴瑟和鸣。但每次看到杨家人,都是在提醒她有这么不上台面的亲戚,李氏恨不得把杨家彻底赶出隆安县才好。
“大嫂,不是我说,就是打秋风也不该这么着啊。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嘴上的好心值几个钱,还不如两个馒头饱腹。要是处处散好心,全城的叫花子都跑我这了,那我这生意还做不做?”
马上到饭点了,客人见这群情激愤的架势,还怎么进门?
秀娥还是被自己宠坏了,说话不知分寸,才会被这死丫头拿去做文章!刚才的话传出去,他们李家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于是,李氏拿出十足的亲热劲,招呼她们:“阿婉一向懂事,不像这丫头被我宠坏了的,不知操碎多少心哪!她有口无心,诸位多多体谅,我们迎喜楼绝没有歧视客人的意思!”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直接就道德绑架上了。
这意思是不能跟李秀娥计较呗?不然杨清婉就成了不识大体的人了。
至于乡巴佬的话,就推脱是小孩子话,旁人怎能拉下脸去较真。
“婶婶,我不懂事。”
这话说完,李氏的脸都僵了。
这个婉丫头是怎么了?
以往见过几次,都是寡言少语的,今天怎么这么难缠?
杨清婉垂下眼眸,做出一副哀怨的表情:“表妹让我看清自己是什么东西,说这里不是我能进的地方。婶婶,你说呢?”
李秀娥咄咄逼人:“莫非我说错了不成?你一个村姑,要不是想凭着跟我爹有点关系,一辈子也吃不上!”
旁人的闲言碎语不停钻进耳朵,李氏的太阳穴都要炸了。
“秀娥,罚你一月不许出门,闭门思过!”李氏截断了李秀娥的话,怒斥:“越来越不成体统!”
她心里也气,但是样子还是要做起来给别人看看的。
强压火气,李氏捂着心口,缓缓说:“咱们是一家人,当然随时欢迎。真说起钱,反而客套了。”
杨清婉瞬间露出甜甜的微笑,反正都正午了,也该吃中饭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那就多谢婶婶啦,阿娘,我们快进去点些吃的!”杨清婉见好就收,扭头去唤田氏。
能看二房吃瘪,田氏心里不知多畅快,果断点头,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李氏咬着牙,不就一顿饭嘛,就当打发要饭的了!
杨清婉搀着老叫花,要一起进去,小二急急伸手:“哎哎哎,这老头……”
老叫花也不太好意思,搓搓手说:“小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吃馒头就行。”
“老爷爷,你眼睛不好,还是在这吃一顿吧。”杨清婉低下头,轻声劝道:“年纪大了,耐不得暑热的,就是进来坐坐也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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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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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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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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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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