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会问为啥不坐船从海上过,这个问题比较玄学,人似乎还是觉得脚踏实地最安稳。过个河坐个船也就罢了,出海坐船,风险太大,一直到二十世纪早期,也绝对不是什么好路子。
大井川上没有船,但说水深,就算现在水涨,深处可能也就二米多,并非完全不能泅渡。只是水流大且快,加上往来的行人不熟悉水情,自然无法通过。
而岸边则站着十几个汉子,招揽着左右的行人,询问是否需要渡河。有人似乎知道些什么,毫不犹豫的交钱。队伍里出来两个汉子,拿出一根木棍,木棍上捆着一个像是吊床一样的布袋,让那个交钱的男子坐了进去。
随后两个汉子居然就这样轻易的踩水而过,把人顺利送到对岸。这下岸边轰动了,有人也下水试图踩水而过,还未走出去十米,那水就几乎没腰,水势之大,人都无法站稳。那人不敢再走,只得退回。
守着河道的十几个汉子哈哈大笑,表示有胆寻死的就继续去试!
一旁一位老行商叹了口气,说这些“强力”(就叫这个名字,现在日本还有这个行业,抬人上那种神山大社或者深谷幽涧,一次的价格是三十万至五十万日元。)每年就指望着发水的时候挣一票。
他们的本事其实全在熟悉大井川河道水情上,他们知道哪里河道较高可以渡过。就和咱们长江上游的那些纤夫一样,在常人看来几乎是悬崖峭壁的地方,那些纤夫却能知道哪里可以踩着拉纤过河。
就是这么一个道理,说得简单,做起来却千难万难。
“走吧,咱们等不起啊!”助六听了那个老行商的话,和忠右卫门招呼了一声。
“过河多少钱?”忠右卫门哪里不知道他们等不起。
“二位是?”守住河边的强力看两人衣着是武士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一番。m.χIùmЬ.CǒM
“我二人乃是江户町奉行配下,去往三河田原藩公干,怎么?”助六亮明身份。
“既然是武士老爷,那么须得给五百钱一人!”
“你未免也……”这价钱太高了,一个普通的手艺人,干一天,也不过能挣一二百个钱。
“若是藩主殿下来,那就是二两。”那强力到是光棍,见人下菜,按着身份等级收钱。
明码标价,愿打愿挨,您一个武士老爷难道还敢在东海街道上拔刀砍了我?我虽然会死,但是武士老爷您也一定会被判处切腹。看你愿不愿意换呗,爱过不过。
“过过过!”助六一瞧这人这模样,懒得争辩,给钱过河。
这才最终在期限之内赶到三河田原藩,说是藩,连个城都没有,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田原阵屋都称不上广大,和江户城内随便一间大宅院也差不了多少。田原藩是小藩,所有家臣加起来才不过区区四十余人。
藩主三宅氏在江户常驻,迎接的是留守家老。得知忠右卫门和助六是来核验渡边华山死讯的,这便把人接到了藩士土松冈次郎家中。渡边华山都死了二十天了,当然不可能在给他放在床上,天气炎热,这人要是放二十天,那个场面根本无法想象。
所以渡边华山在死后立刻被装入了大酒缸之中,整个酒缸里面全部装满石灰,至于酒缸则立刻埋进阴凉的库房地下,防止遗体发生严重的腐烂。
即便如此,等到那个酒缸被启出来时,因为正好夏季,天气实在炎热,那个恶臭还是令人作呕。忠右卫门勉强抑制住那个呕吐的冲动,在渡边华山的母亲、妻子、儿子以及弟子的陪同下,破开酒缸的封口。
刚一破开,那个恶臭直扑忠右卫门的鼻腔,甚至令忠右卫门的毛孔都感觉吸满了恶臭。助六更是直接跑开,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呕吐了起来。
没办法,忠右卫门只能掏出手巾,捂着鼻子,命田原藩的藩士把遗体从缸里抬出来。大概因为石灰的缘故,虽然遗体已经出现了腐烂,好在没有到那么夸张的地步。遗体中的大量水分被石灰给吸附了,仓库地下的阴凉,也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腐败。
掏出人像书,简单的比对了一下,忠右卫门大致确认了这死者就是渡边华山。而后看着已经硬挺的遗体,腹部有一道划开的伤口,喉咙处则是被锐物自刺的伤口,符合当初上报的自杀情状。
场内的藩士和家属这时候哭成一片,日本也是讲究入土为安的东方式社会,人死了二十天不仅不能入土,连收敛都不被允许,说实话确实挺惨的。忠右卫门知道说啥都没用,自己代表幕府来的,怎么搞都是恶人了。
允许家属收敛之后,忠右卫门当下写下书状,然后和助六联署,田原藩的留守家老也上来签名花押,表示对此的认可。这场对死者稍显不敬的“闹剧”才算收场,好赖没有什么波折。
当然忠右卫门还需要搜查渡边华山的住所,这位老兄是个“政治犯”,因为言论而获罪的,那他的书籍文簿啥的,都需要一一检查,并且全部打包带到江户去。
渡边华山的住所很简朴,或者说他也没钱搞什么华丽的装饰。唯一称得上多的,就是他的藏书和手稿。以及在被监视居住的这两年中所留下的画稿,这位老兄是可以一天画一百张灯笼画的画手,其速度足以让后世某点的所有写手汗颜。
忠右卫门在一名渡边华山的弟子指引下查看了一番,屋内大概是有收拾过,毕竟他的家人弟子也担心他再说出点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二十天时间足够把那些东西处理掉。所以剩下的书籍手稿,都不关什么大碍。
直到一本上面写着高岛四郎大夫之名的手抄本映入忠右卫门的眼帘,夏日里难得的吹进来一阵风,被风吹开的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
戈贝司铁铳制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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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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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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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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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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