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爷忙着赵万家墩村民安置、调查灰衣人来路等事。天快黑时,福禄知县赶到事发地后不久,五十骑兵自边城方向疾驰而来,带队之人跳下马,给姜二爷行礼,“属下程奎奉任将军之命,护送大人和六姑娘回肃州。”
这黑盔黑甲骑黑马的五十骑兵,一声不响地齐刷刷站在夕阳下,尽是肃杀之气,让福禄知县看得喘不过气来,这是些什么人,怎有如此气势?见旁边的赵传高变了脸色,福禄知县压低声音询问道,“赵将军,程奎是?”
赵传高低声简要解释道,“任凌生手下的铁卫骑兵。”
福禄知县又小声问道,“很厉害?”
“这五十人,每个都可以一当百。”赵传高声音有些苦涩。这五十人是任凌生的杀手锏和保命底牌,边城已开始战备,任凌生居然将他的底牌派过来保护姜家父女回肃州,这让赵传高觉得十分不妙。
赵传高不怕即将回京的姜枫,他怕下任左武卫统帅,任凌生。因自己的疏忽,姜枫父女差点折在福禄,这个债,任凌生肯定早晚会找自己算清楚的。
姜二爷自是认得程奎的,他皱起眉头,“这里危机已除,军师很快会派兵接应。程校尉趁着天还没黑,速速带队回边城吧。”
程奎不肯,“属下接到的命令是护送您回肃州,您未进肃州城前,属下等不能返程。”
这缺心眼的!姜二爷急得窜火,“你们都跑过来了,谁保护凌儿?”
程奎也担心任将军,但军令不可违,他干脆低下头不吭声。
姜二爷好声好气地与他商量,“我这里有上千守卫,待军师派兵过来后,你们立刻回边城?”
“属下接的命令是……”
这头倔驴!姜二爷跳出起来骂道,“老子管你领的什么令!任凌生都听老子的,他的命令没老子的好使,你们哪凉快哪待着去!”
见姜二爷发怒,陆志方连忙上前拉着程奎到一旁歇息。
姜留睡醒时,发现马车正在晃悠悠地前行,便开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咱们到哪儿了?”
发现姑娘醒了,赵奶娘连忙上前把她小心扶了起来,“这会儿应已经过了子时,咱们刚过福禄县城,快进肃州城界了。裘叔派了一千精兵过来接应,所以二爷下令连夜赶路。姑娘可觉得好些了?”
“好多了。”车外有马蹄声、步行声传进来,姜留起身挑帘向外望,发现天上繁星点点,四周火把跳跃,为她赶车之人的背影十分熟悉。姜留目露惊喜,扬声问道,“鸦叔?”
拉着马缰绳的鸦隐回头,见六姑娘半张小脸都抹满药膏,假装无事地咧嘴笑道,“姑娘醒了?某奉军师之命,带兵护送二爷和姑娘回肃州。”
姜留点头,“我父亲呢?”
“二爷在前边,姑娘抬头就能看到。”
姜留忍着腰上的伤向前张望,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她爹爹——骑着的白得发光的马。姜留一皱眉头,脸皮疼得直抽抽。爹爹这也太显眼了,万一让刺客顶上怎么办。
知道姑娘在担心什么,鸦隐嘿嘿笑道,“姑娘别担心,咱几千人护着,二爷不会出事的。二爷这匹白马真是太俊了,不知少爷从哪找来的。莫说骑,就是让某摸一摸,给它刷刷毛,某都心满意足了。”
姜留炫耀道,“我哥也我准备了一匹纯种的大宛马,跟青龙一个毛色。”
“某看到了。”鸦隐猥琐地搓了搓手,嘿嘿道,“姑娘,某能……”
“不能!你太壮了,会累坏本姑娘的马。”姜留立刻拒绝,“想骑找我爹爹借惊鸿去。”
找二爷借马?二爷能让他离近看一眼就不错了!鸦隐哼哼两声,“姑娘不借也无妨,等去了边城,某找少爷借青龙。”
姜留立刻问道,“鸦叔要去边城?”
鸦隐解释道,“某接的本来是带兵援防边城的命令,后来传令官追上来,军师命某先过来护送二爷和姑娘回肃州,再去边城。”ωωω.χΙυΜЬ.Cǒm
姜留缩回马车内,看来昨日哥哥已经跟裘叔商议过对策,边城战事虽还未起,但裘叔已经未雨绸缪,向边城方向加派兵力了。边城这回,定是一场硬仗。
姜留问赵奶娘,“可有抓到逃走的灰衣刺客?”
赵奶娘递上一杯水,“奴婢听说跑了几个,姑娘别担心,他们不敢再来了。”
他们是无法再来抓自己了,但这帮人手段残忍,若不将他们斩草除根,肃州百姓定还会遭殃,姜留转动眸子,思量擒敌之策。
姜留已醒,护卫队前行的速度加快了许多。卯正时分,距肃州城还有十里时,裘叔亲自带兵迎了上来,护送姜二爷和姜留进入肃州城。
得知姜留受伤,谢清泉和曾显志等人都来探望,见她伤成这样,众人看着都心疼得不得了,跟姜二爷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任谁都看得出来,姜二爷现在的心情,十分不好。
姜留在自己房中用膳喝药后,便到了爹爹院中。
正在与裘叔议事的姜二爷见闺女来了,想责备她两句又舍不得,只道,“裘叔不是外人,你也不必拘礼,去软塌上坐着。”
“是。”姜留乖乖爬到软塌上坐着。
待姜二爷给六姑娘盖好薄被后,裘叔才上前给她诊脉。见到她手上和腕上有多处擦伤,裘叔压脉的三指都放轻了许多,温和道,“姑娘脉象平稳有力,只需安心静养一月,伤势便可痊愈。”
“多谢裘叔。”姜留收回手,言道,“裘叔,付春朝就在昨日灰衣人之中,我还折断了他的一根手指,他功夫不高,但他手下那帮人功夫了得。”
“二爷已跟老夫讲了。”裘叔追问道,“姑娘如何认出他的?”
姜留得意洋洋道,“我在康安时没见过他几次,但对他的眸子和手印象极深。那人虽蒙着面,但露着一双狐狸眼,右手中指指甲下方那颗粟子大小的红痣,也瞒不过我的眼睛。”
姜二爷不干了,“眼睛倒也罢了,你为何连付春朝手上那么小的痣都记得清清楚楚?”
姜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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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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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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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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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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