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于那条只有三百多吨的小船,三千传习队新军在德川家定和诸位幕阁老中的观念中,就重要的多得多啦。所以不仅仅是步兵奉行松平齐宣亲自来到,甚至连侧用人大冈忠恕也代表德川家定前来犒赏大军。
胜利之后,论功行赏,总是必要的,况且赏钱英国人出。德川家定能够做一回大好人,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等一伍一伍的军士自邮轮下船,在一旁点数的松平齐宣脸就有点垮。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都是打仗去的,三千人可能会损失那么二三百人。
在稍带着封建思想的松平齐宣眼中,一场仗损失十分之一的人马,那就已经是惊天动地了不起的大仗了。当然战败了被人追杀的那种不算,一旦战败被人家追逃,全军覆没也很正常。
征印的传习队并没有传回失败的战报,江川英敏是幕府的谱代重臣,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愚弄幕阁诸位老中。况且真要是打了败仗,这兵马人数骗不了人的。你也不可能在印度临时抓壮丁充入军中凑数啊。
不过现在正是喜庆的时候,松平齐宣并不会表现出来,他神色的变化,也只有在他侧后方的忠右卫门瞥见一眼罢了。
“人马少了不少……”忠右卫门也瞧出来了。
“何止是不少!”松平齐宣听这个话音,简直是有一点咬牙切齿。
传习队比他自己的命根子还要精贵,他哥德川家庆临死前握着他的手交给他的,他能不着急嘛。
“稍安勿躁,次后问问太郎左卫门。”
两人且不再说,只是招呼了传习队的士兵,安营归队不提。待赏赐发完,清点人数之后,这些士兵还能够得到一个月的休假。当年匆匆制定的休假条例,这会子已经成为定例,一年分寒暑假,各队轮休。
结果清点之下,真是令松平齐宣大为恼怒。三千人跟着阿尔考克去的印度,直接战死或者战伤没有救活的,就有三百六十多。若仅仅只是这样,那么也就罢了,尚且处于可以接受的范畴,十分之一嘛。
但是除此以外,受伤不能继续服役的还有二百三十多。一来一去,这支精锐的传习队老兵,就损失了五百冒尖,着实让松平齐宣心痛到无法呼吸。简直比他的命根子都被人拽在手里乱扯,还要难受。
差点令松平齐宣崩溃的是,因为对印度的水土不服,或者是高温不耐受,以及食物的不洁等原因,进而患病所导致的非战斗减员,只计算死者,就高达四百人。
一去七八月,丢了九百多!
哭了,松平齐宣真的哭了,这都是他辛辛苦苦从八王子,从厩桥,从结城,一个一个招募来,又一个一个训练出来的老兵啊。去年可能还坐在一块儿喝酒,今年就半年多不见,这人就没了。
说到这个事情,江川英敏也几欲落泪,一开始在加尔各答的时候还行。因为加尔各答是英属印度的首府嘛,英国人开发的已经很完善了。军营市镇,都处置的不错,所以非战斗减员很少。加上那时候才是春季,印度尚未到酷热的时候。
等跟着坎宁子爵往德里进攻之后,非战斗减员就逐渐出现。毕竟沿途的饮水食物什么的,就不再能够保证了。甚至还有游击队在四处打黑枪,纵火什么的。
至于军医,咋说呢,锯大腿什么的非常在行。有一说一,也不要黑人家英军的军医,锯个大腿,卸个胳膊什么的,那真是手拿把攥,一点儿不含糊。可是像是疟疾、登革热、钩端螺旋体病、脑炎等疾病,军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士兵一旦躺下,基本就是靠自己扛。人间天使南丁格尔护士,才刚刚从克里米亚战场上撤下来,近现代的护理事业,也是由她开创的。想要在印度得到她的护理,那纯粹做梦。
而且士兵受伤之后,因为印度高热潮湿的气候,伤口极易感染发炎。据说有些人受伤两三天之后,就能看到伤口有蛆虫。那环境,根本就是命硬的去了减三分,命薄的去了直接丢了魂啊。
须知除了为阿尔考克招募的六千人是农民外,其余传习队都是苗字佩刀者出身啊。都是“良家子”,全日本也就那么多,死一个两个不算啥,死的多了一样心疼呢。
“怎滴战死战伤也如此多?”松平齐宣拍打着座椅,很无奈。
“时代变了……”
江川英敏有些苦涩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大伙儿都知道的,印度起义军很多就是之前的英军土兵。他们接受了英国人的操练,跟着英国人四处征战,横跨地球。这会子在印度当土兵,又都是刹帝利阶层垄断的权力,屁民根本没有资格当兵,他们的战斗力其实还是有一定保证的。
士兵战斗力不错,武器自然也已经产生了变化。诚然,起义军有很多用的还是褐贝斯火枪这种相对老式的前装滑膛枪,可是在夺取了孟加拉和德里的英军军火库之后,这些起义军也夺得了大量的米尼步枪。
作为线膛枪的跨时代之作,米尼步枪的优点咱们就不赘述了。归结到底一句话,那就是杀起人来速度更快。
连杀人的距离,也比之前的褐贝斯要强得多。精度什么的,也大大提升。单位火力增强,这死伤自然巨大。
幕府以前和英法联军的冲突,以及征讨勘察加的战斗,局部的规模都只有小数千人。这次去印度,直接数万人大规模会战。双方枪炮轰鸣,步骑兵左右驰突,被裹挟在战场上的士兵,已经不再是个人,而是战争机器滚滚碾压过得存在。
你说说,在这样的情况下,那战死战伤的人,数量是不是会呈几何级数上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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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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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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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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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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