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的孟三听到车外熟悉的动静,挑起车帘,果然看到姜二在人群中,又重重甩上车帘。
虽然马车的车帘没撩起多大会儿功夫,但姜留却瞧见了孟三白里泛青的瘦脸和阴毒的目光,这目光让人瞧着便觉得毛骨悚然。
“别怕,哥哥收拾他。”姜凌握住妹妹的手,静静打量护送孟三的镖师。还真是巧了,护送孟三的与姜家托存箱子的,居然是同一个镖局。姜凌乌黑明亮的眼睛转了转,在他们身后寻找他的呼延师傅。
当天夜里,跟了孟三一路的呼延图才回到姜家老宅,讲述这一路上发生的事。
“大船走后,孟三被困在应天府四日,后来孟家人赶到应天府,花重金请镖师护送孟三,日夜兼程地赶路。某在他们前边一路散播孟三携百两黄金的消息,这一路上,他们遇到多波劫匪。不过可惜,路安镖局的镖师功夫不弱,孟三并未受重伤。”
姜二爷立刻抓住亮点,“那他伤着哪了?”
“半个多月前落马扭伤了脚踝,自此便一直在马车上。”呼延图道。
只扭伤了脚啊……姜二爷遗憾一阵又开心了,“这样也好,爷要在演武场上叫他心服口服。”
裘叔却道,“孟三应不会应举了。”
姜二爷睁大桃花瞳,“不考?那他死乞白赖地跑三千里路来作甚?”
“来让父亲考不成武举。”姜凌道。
姜二爷愣了愣,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从小到大,爷无论要做什么,他都要跳出来捣乱!呼延大哥,你给爷盯死了他,别让他坏了爷的大事!”
“二爷放心!”被委以重任的呼延图响亮应了。
本来想毛遂自荐的姜凌闭上嘴,决定带着妹妹四处玩耍。
孟家人去而复返,引起了泉州人的好奇。一打听才知前几天的人是来打前站的,这回来的才是正主,刑部侍郎孟大人家的三公子孟寻真。
第二日,虚弱的孟三被人抬到孟家祖祠祭祀后,泉州街头便开始传起姜二爷的坏话。有的说姜二爷怕孟三公子夺武状元,所以花银子找人在路上打折了他的腿;有的说姜家在京城混得极差,府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姜二爷回来后还锦衣玉食是打肿脸充胖子等等。
闲话越传越走样,三日后便有人堵着提枪出门的姜二爷问这些是真是假。
姜二爷挥挥手,“让开,别拦着爷夺武状元。”
“那您这是认了?”来人不肯让,抬头瞪着姜二爷。
姜二爷笑了,双腿一夹马肚子冲了过去。拦路人滚到一旁才逃过一劫,跳起来骂道,“大伙看到没有,姜枫做贼心虚,跑了!”
“呸!你才是贼!”街角卖肉的张大娘指着这人鼻子骂,“人家是没工夫搭理你,做贼心虚?老娘看你是做贼心虚吧!”
“就是,都说相由心生,姜公子相貌堂堂,绝不会干出那样的事!”又有小姑娘叫道。
“就是!姜公子枪法超群出口成章,怎么可能惧怕处处不如他的孟公子!”
“我爷爷说了,姜公子有状元相,孟公子没有!”
“……”
奉命要去散一些不利于孟三消息的姜财听了一阵,转身回去帮少爷刷马。准备出门与人理论的赵奶娘也回到里院,感叹道,“泉州人真明事理。”
坐在秋千上的姜留摇摇头,明不明事理不好说,但看脸一定是真的。
“泉州的人跟康安城里的一样瞎了眼,爷早晚要划花了姜二疯子的脸!”孟三气得摔了杯子,“再去传,爷就不信没一个脑袋清楚的!”
孟平连忙劝道,“三爷,正事要紧。”
“爷的腿都伤了,路都走不了,哪还有正事!”孟三踮着右脚站起来,奴骂道,“都是姜二疯子害爷的,爷绝饶不了他!”
孟平提醒道,“三爷,您伤的是左脚。”
孟三立刻换了脚,瞪着孟平骂道,“你懂什么,爷两只脚都疼!”
您不是脚疼,您是心疼!孟平仗着胆子劝说,“三爷,现在不是跟姜枫置气的时候,只要您肯练几日弓箭枪法,到时候入场摆摆样子,三百武举中就会有您的名字。若您连场都不入,回康安后老爷追究起来……”
“若姜二疯子没来,爷不下场都能中举!”孟三又骂了一顿,一阵正经道,“爷若摆摆样子就能中举,姜二疯子回去后定会嚷嚷得康安城尽人皆知,说不定他还会跑去皇宫,在万岁面前叨叨。若万岁要查,咱们花钱疏通考官的事绝对瞒不住,所以爷不入场,是为了大局!不只爷不入场,爷还要让姜二入不了场!”
见三爷铁了心,孟平也不敢再劝,只盼着回到康安城时老爷不会怪罪到他的头上。
日子一天天划过,转眼便到了八月初十,泉州衙门验过家状和保状后,开始给士子们下发印着衙门印章的凭证的日子。有了这份凭证,姜二爷就可以赶往福州了。
八月二十日,福建路六州两军四十七县应武举的士子,将齐聚福州,一较高下。
虽然有孟三明里暗里阻挠,但姜二爷还是顺利领到凭证,带着裘叔等人赶往福州,姜凌带着妹妹留在老宅静候佳音,与他们一同留下的还有奶娘和姜财。
姜凌虽然留下,但他的宝马青龙却被鸦隐骑走了。与泉州父老送父亲启程时,不同于其他人的兴奋,姜留考巨额爹爹远去的背影,十分不安。
她不安不是因为担心爹爹不能中举,而是担心他们要在途中做的事:爹爹他们六个,要在途中铲除一个恶贯满盈的山寨!
这个山寨名为夜叉寨,山上有三十多个悍匪。当地厢军曾多次进山围剿夜叉寨,但这帮悍匪比黄鼠狼还贼,每次厢军进山时他们便逃入深山,隔一段时日会突然从别处冒出来,杀人越货后又逃得不知踪影。
姜二爷得了两匹宝马名驹的事已被孟三派人散开,夜叉寨的人已在江湖道上放了话,说这两匹宝马是他们的,不许旁人伸手。呼延图得到消息后,告诉了裘叔,想与他商量个稳妥的计策,平安护送姜二爷到福州。m.xiumb.com
谁知裘叔展开泉州到福州的地形图研究了两日后,却说要在赶往福州的途中铲除夜叉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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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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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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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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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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