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默跟着人流进去,他观察了一会儿之后,跟着队伍慢慢往前移动,这里还是人工售票。
售票员头也不抬,机械地重复,“三个硬币。”
叶默没有这里的货币,他把一支营养液藏在手心里,递了过去。
售票员抬头看着叶默,叶默的余光已经在打量周围的环境,看哪里适合混进去,最后售票员没有接过那支营养液,但依旧把一张票从里面丢了出来,冷淡道,“回家后学乖点,别乱跑。”
她把叶默当成了离家出走又没钱回家的孩子。
叶默接过票,低声说了一声谢谢就离开了窗口。
列车穿越了混乱城区,乘客也慢慢减少,最后到终点站的时候,车上就只有叶默一个人了。
叶默站起身的时候,司机才发现列车上的叶默。
司机把门打开,从面前的玻璃里看着叶默的身影,在叶默即将下车的时候,他才忍不住出声制止,“等等,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叶默在门口停了下来,“是的,中心城区。”
司机看着叶默摇了摇头,“不,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一副好样貌不会让你得到什么捷径,只会让你被更快地注意到,外面就守着全副武装的士兵,你连那里都过不去,他们会活活剥下你一层皮。”
叶默没有作声,他朝司机的方向微微俯身,随后就离开了,黑暗中,他听见司机叹了一声。
叶默要出去的时候,门口的守卫果然拦下了叶默,其中一名客气道,“请出示居住证明。”
叶默没有动,他们差不多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另一名守卫态度瞬间都轻慢了下来,“你是住在垃圾场的?”
叶默没有动,“不可以过去吗?”
刚开始那个一板一眼地回答了叶默,“可以,但要经过我们的检查,确认没有携带什么危险品后就可以走了。”
另一名守卫打量着叶默,做了一个手势,制止了要上前的另一名同伴,他把枪递给同伴,“我来检查。”
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叶默,“抬起手。”
叶默的手一直放在卫衣口袋里,他将之前克里斯交给他的刀片夹在了指间,然后慢慢抬起了手。
但对方的手还没有碰到叶默,刚开始那名守卫就握住了对方的手腕,“那里可不需要检查。”
“你的孩子跟他差不多大,我听到了,他刚刚跟你通话说他会跟你妻子在今晚给你送晚饭。”
两个人僵持了一段时间,最后对方退让了,低低地骂了一句,“假惺惺。”
男人上前,他按照流程,用探测仪扫了一下,之后简单摸了一下叶默的口袋,他瞥了叶默一眼,放低了声音,“你不该来这里。”
但他依然放叶默过去了。
叶默把刀片又悄悄放回了口袋,直到了走出了一段距离,他回头看的时候,还能看见那个男人在朝他做手势,示意他快走。
街道宽敞又整洁,来来往往的人穿着也很体面,每隔一段距离就有警卫亭。
叶默隔得远远就看见了那栋小个子跟叶默描述过的标志性的建筑,这里离那里不远。
叶默加快了脚步,他要抓紧时间,这里太开阔了,走动太显眼,到了白天,人多了之后,他的行动就会很困难。
他从建筑物上方行动,避开了警卫,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二楼有落地窗,里面依旧灯火通明,叶默顺着楼体攀上了三楼。
叶默选了一扇没有灯光透出来的窗户,小心地踏在窗台上,摸索着窗户上突起的部分,精神力附上刀片,很轻松的一声响声后,窗户就被推开了,翻身进来后,叶默又把窗户小心地关上。
他借着外面透过来的一点光,扫视过屋子,这里是放清洁工具的小房间,很狭窄,堆放着几身制服还有几个小推车。
过了一会儿,叶默全身包的严严实实地推开了门,他穿着制服,推着放着工具的推车,两边看了一下,朝一个方向推了过去。
刚刚走出了走廊,叶默就被人喊住了。“哎,那边的,就是你,过来一下。”
叶默动作顿了一下,最后对方又催促了一声,他才低着头走了过去。
那人抱怨了两句叶默慢吞吞的动作,然后指了一个方向,“去那边的房间都清理一下,待会客人就都回来了,还是那几间房间。”
叶默含混不清的嗯了一声,就推着车过去了,叶默故意把动作放的很慢,但是到了房间门口的时候,刚刚指示叶默过来的人还站在那里没有离开。
叶默硬着头皮推了一下门,发现门没有锁,他直接推着小推车进去了。
房间很大,装修很豪华,地上铺着地毯,墙上还挂着装饰的油画。
叶默环顾了一下,房间明显已经被住了一段时间,除了那些工艺品外,明显还摆着一些私人物件,其实屋子里根本不需要怎么打扫,什么都整整齐齐,像个军人。
叶默本来想直接出去,但是临出去前,他扫到了床头柜子上的相框,相框旁边还靠墙放着一只箱子。
但叶默没有在意,他走到柜子前,蹲下身,看着那张相片,相片里背景是客厅,有三个人,样貌都很出色,两边是一男一女,都很年轻,屋子里有些暗,女人唇上红的艳丽,他们站得笔直,朝着镜头看过来,他们穿着白色的制服,胸前是血与火交织的徽章,只有肩上肩章颜色不同。
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年纪小一点的孩子,几个人眉目间都有些相似,叶默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中间那个孩子的眉目,总觉得非常熟悉。
头又开始钝疼了起来,叶默收回手,下意识扶在了旁边的箱子上。
箱子突然响起了咔嚓声,叶默有点受惊,他站起了身。
箱子发出了机械的电子合成音,【验证成功。】
这个声音之后,就是齿轮咬合的声音,箱子被打开了。
叶默刚想上前试图把它恢复原样,门就被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男人,他戴着手套,披着披风,看不清样貌。wWW.ΧìǔΜЬ.CǒΜ
男人一进来就看见了叶默,“我记得跟你们的负责人说过,不需要服务。”
叶默低着头,“非常抱歉先生,我马上离开。”
说完叶默就推着车子,匆匆推门出去了。
叶默顺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走,趁还没有被发现,要立刻离开。
一个扶着醉酒酒鬼的男人跟叶默擦肩而过,男人抬头,拦下了叶默,“等一下。”
叶默脚步停住了,男人示意了一下被吐脏的地毯,“你过来,把这里清理一下。”
……
房间里,男人把帽子还有披风都摘下来,放到一边,他一边将手套脱下来,一边跟往常一样将房间里审视了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了床头的相框上。
相框的位置有细微的变动,往后偏移了一点,有人碰过它。
随后男人看向了相框旁边的箱子,他走过去,轻轻推了一下,他的手顿住了,箱子被打开了。
这只箱子是父亲给他的,录入了基因信息,只有具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可以打开,这样的箱子他们几个孩子都有一只,还可以进一步设置更精确的条件,让箱子只能自己打开。
但男人一直保留着这个设计,算是一种纪念,他已经不可能再重新见到血脉相连的家人了。
男人在箱子面前停留了几秒钟,然后得出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结论,他迅速转身,出门,那辆推车还在不远处。
他快步走到了叶默面前。
叶默全身都绷紧了,他原本正拿着工具清理地毯,男人的皮鞋已经到了叶默面前,他的动作就顿在了那里。
男人似乎地位很高,一边的酒鬼低声下气地跟对方打招呼,他们如非许可,是不能到三楼的,他小心解释,“无面大人,我到三楼是要送这位大人回房间,您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无面很简洁,“离开这里。”
男人很快走了,走廊里就只剩下叶默还有无面,叶默还低着头,很快他视野里就出现了男人的膝盖,对方单膝跪下了。
无面尽量让自己声音温和一点,“你叫什么名字?”
叶默低着头,没有说话。
无面伸出手,叶默下意识后退避开了,但也因此抬起了头,让无面看清了他的样貌。
无面瞳孔骤缩了一下,西瑞尔·格兰斯。
他下意识握住了叶默的手腕。
无面的表现很明显,叶默的视线从被握住的手腕,转到了无面身上,“你认识我?”
“那你知道我的家人吗?”
无面紧紧盯着叶默,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亲自制定并参与了如何让这位格兰斯加速走向终结的计划。
无面尽量让自己表现地跟往常一样,“你怎么会在这里?”
但无面空着的另一只手已经攥紧了,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的手心。
叶默听出了无面的声音虽然整体平稳,但在某些发音的时候有些颤抖,但叶默只顾着抓住这条送上门来的线索,只以为对方是跟自己一样,太过激动。
“你是我的家人吗?我醒来就在这里,忘记了很多事情,我的父母也在这里吗?”
无面却没有回答,他避开了这些问题,他开始查看叶默的身体,仔细观察叶默露在外面的每一寸皮肤,似乎想要找出什么来,“你成年了吗?你今年多少岁?”
如果,如果他是当年遗留下来的那个孩子,那这就是为什么当时他根本不会对药剂起反应。
他被设计成对研制出来的药剂免疫,但他会死在成年,这也是早就做好的安全程序,是最后一道“锁”,故意卡在成年,卡在格兰斯武力值就要发生指数型增长的时候。
当时的设想是如果判定合格,就会中止安全程序,如果被判定为不合格,那么就开始销毁,安全程序是防止意外的一个保障。
他们无法控制一个失控的成年格兰斯。
无面一直以为那孩子已经死了,现在当年的实验室已经解散很久了,实验参与者基本都被格兰斯处死,无面并非实验人员,根本无法中止程序。
叶默想要收回被无面握住的手腕,但是无面握的太用力了,“我忘记了。”
他看着无面,略带着点谴责道,“你根本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无面才反应过来一样,他艰难地回想刚刚叶默说的东西,“对,你说你忘记了。”
“我应该好好听你说话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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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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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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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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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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