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傻姑娘呦!”张姨娘握住女儿白嫩的小手,发现她大拇指外侧竟练琴磨出了一块老茧,心中更难受了,“你爹想来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若真入了大皇子的眼,就成了贵人,整个姜家都得供着你。就算入不了大皇子的眼,依照家法,也不过是打板子、跪佛堂、抄书。跟有个好归宿比起来,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姜慕筝咬咬唇,语气重了些,“姨娘,大皇子何等尊贵,哪是女儿可以攀附的!”
“怎么就不成了?姑娘的样貌和琴技都出挑,只要大皇子见了一定会喜欢的!”张姨娘看着越发水灵漂亮的女儿,自信得很。
姨娘这话让她听着极不舒服,姜慕筝轻声问,“姨娘是要女儿以色示人么?”
以色示人怎么了?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女人?当年她被指给大爷,还不是因为模样好?张姨娘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她轻声哄道,“筝儿,姨娘知道你心气儿高,不想做小。可嫁入皇家那不是做小,而是一步登天啊。将来你生下的儿子,长大了就是再差也会封王……”
姜慕筝听姨娘越说越不像话,制止她再讲下去,“姨娘!您这话说出去,会给姜家招祸,让咱们万劫不复的!”
自己费劲千辛万苦,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女儿居然这么疾言厉色地指责她,张姨娘心底的委屈一下就爆发出来,泪珠子就掉了下来,“姑娘这话真是诛心,奴婢这辈子就这样了,奴婢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让你过得体面些,让二少爷有个好前程?等奴婢两腿儿一伸去了,这世上姑娘能依靠的人,就只剩下二少爷了。姑娘嫁的好了,才能帮扶二少爷;二少爷有了好前程,姑娘才能有依靠……”
姨娘在她面前自称“奴婢”,让姜慕筝恨不得冲出去跳进塘子里求个安静。可她不能,她死了,姨娘和二弟怎么办?姜慕筝绝望地提起头,“姨娘怎不想想,父亲才是五品官,女儿即便进了大皇子的宫中,也只配做个婢女。再说大皇子今年才十三岁,万岁和皇后若知道女儿怀着这个心思接近大皇子,会把女儿千刀万剐的。”
“你爹是五品官,可你二叔不一样啊!你二叔是万岁跟前的红人儿,姑娘走到哪都会被人高看一眼的!”张姨娘以为说动了女儿,急切地劝着,“大姑娘订亲那会儿,二爷还没中进士没做官,现在不一样了,二爷风光了!大姑娘远嫁了绍兴,当年是门好亲事,现在可不是了。大夫人心里憋着火想给大少爷订门好亲事,也憋着劲儿地不让姑娘嫁得比大姑娘好呢,姑娘得指望着自己才成。便是大皇子年纪小,四月初五来的各王府、侯府、大将军府里的公子们,姑娘随便划拉一个,也比大夫人给您随便订的亲事强……”
见姨娘又把话绕了回来,姜慕筝放弃了跟她讲道理,默默听她念叨完,送她回房后,便靠在窗边静静望着窗外的月色出神。
武婢蜀桐见自家姑娘实在可怜,便上前为她关上窗户,出声劝道,“夜里天冷,姑娘再这么吹下去会着凉的,还是早点睡吧,明日还要早起练琴呢。”
姜慕筝轻声道,“病了也好,病了我就能去庄子上养着了。”
蜀桐劝道,“姑娘可别这么想,您这节骨眼上病了,传出去可好说不好听。您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姻缘这事儿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来呢。”
她能有什么好姻缘,姜慕筝无声苦笑。
第二日一早,姜家人齐聚北院用膳。三妹和六妹有二婶给她们夹菜,五妹有三婶夹菜,姜慕筝坐在末位,默默吃着面前碟子里的凉拌海带丝。待用完饭后,姜慕筝与妹妹们一起送父亲和二叔、弟弟们去衙门或书院。xǐυmь.℃òm
姜二郎落后两步,将姐姐拉到一边低声道,“姨娘昨晚去找姐姐了?”
姜慕筝点头,低声道,“姨娘也是为了咱们好,你安心读书,我心里有谱。”
姜二郎见身边无人,低声道,“姐别听姨娘的,有不懂的就去问二婶,二婶最有远见。”
“好。”姜慕筝轻声应了,又关心弟弟的事情,“你可还有零用钱?我这里还有些,你先拿去用吧。”
弟弟长大了,免不了要有些应酬,手里缺不得银子。姜慕筝住在府里甚少出门,院里就两个丫鬟一个婆子,也无需用银钱打点,所以她把每月的月例都给弟弟攒着。
“有的。父亲给的还没用完,二叔前两天又给了我十两。”姜二郎忍不住露出开心的模样,蒋老将军在街口拦住姜凌,姜凌吓哭了,他壮着胆子冲上去,虽没帮上什么忙,但二叔却夸他是好样的,还给了他十两银子。祖母持家节俭,父亲管得严,从小到大,他们哥几个的零用钱,几乎都是二叔给的。
“你省着用,莫学人大手大脚的。”弟弟每个月的份例是三百文,十两银子真的是很大一笔钱,姜慕筝不放心地低声叮嘱着,目光看向前边的二叔。听到二叔在跟父亲商量给厚叔补假牙,纵使满腹心事,姜慕筝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姜家人都与她一样露出笑容,不管什么事,搁在二叔身上都会轻轻松松地化解掉。大伙儿一笑,气氛便不一样了,姐妹四个再回到祖母面前听她训话,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姜老夫人的目光逐一在孙女们身上划过,二丫头秀气乖顺、三丫头恬淡端庄、五丫头机灵活泼、六丫头漂亮稳重,每一个都很好。姜老夫人板起脸,威严训道,“你们也知道了,四月初五时,大皇子、二皇子会到咱们府上来观礼,到时你们跟着一块去前院跪迎两位皇子,行礼的规矩跟迎圣旨一样。行完礼后,你们就退回内院,哪个敢往前院走一步,祖母会打断她的腿,可记住了?”
“记住了。”四姐妹齐声应了。
姜老夫人点头,与儿媳们商量道,“孩子们该做两身新衣裳,不如带她们去绫罗坊转转?”
一听要去绫罗坊,姜慕锦的眼睛都亮了。彩衣巷的绫罗坊算得上是康安最好的布庄了,里边都是一等一的丝绸,裁缝和绣娘也是一等一的,她长这么大,没有穿过那么好的衣裳呢。
二弟成亲的时候,不是刚给她们做了新衣裳么,这才几天就又要花银子?陈氏嘟囔道,“娘,绫罗坊做一身衣裳少说也得上百两银子,再加上首饰、腰饰品,这银子就跟流水一样出去了。咱们要准备迎接两位皇子,处处需要用钱,得精打细算才成。”
说罢,陈氏拿眼看庶女,姜慕筝轻声道,“祖母今春让针线房为筝儿缝制了两身新衣,二叔成亲时穿了一身,还有一身未上身,筝儿就不再添新衣了。”
二姐开了头,姜慕燕也跟着道,“祖母,燕儿也有新衣。”
姜慕锦肉疼地道,“祖母,锦儿的新衣也只穿了一次,不用买新的。”
姜留跟上,“祖母上次给留儿做的新衣很漂亮,留儿还想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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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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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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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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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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