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俏被关在柴房里一日一夜滴水未尽,嘴唇干裂,说话也沙哑无力,“是奴婢去辅兴坊的金仙观请来的。”
“胡说!”姜老夫人声音不大,却吓得李姨娘一哆嗦,“金仙观是何等去处,也是你能进的?”
辅兴坊乃皇城西第一街,金仙观全名金仙女冠观,乃是前朝为其出家为女冠的公主所建,虽说已改朝换代,但至今仍是皇族和达官贵人家的女眷才能去的。
李俏磕头,“奴婢在金仙观西门外等着,里边的道姑给奴婢送出来的。老夫人,这个桐人是奴婢想念四姑娘,用来给四姑娘招魂的。您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害人啊!”
不敢害人?赵奶娘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上去给她几巴掌。你以人血四姑娘招魂转胎,还不叫害人么!
姜老夫人阴沉沉地问道,“那道姑法号叫什么?”
李俏连忙道,“道观法号归缘,是金仙观观主的首弟子,奴婢给了她一百两银子,才求来桐木招魂人。”
姜老夫人眉头皱起,“她多大年纪,生得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李俏对此人印象颇深,“归缘道长应该是四十上下,生得慈眉善目,圆胖的脸很有神仙像。”xǐυmь.℃òm
姜老夫人更气了,“归缘道长又瘦又高,面容冷清,寡言少语,很少踏出金仙观。见你的那人,还不知是哪来的野道!她给你的是害我姜家不得安生的邪物!谁领你去的?”
不是归缘道长?李俏傻了,“是桃叶,请老夫人开恩,奴婢真的不知道,您就是给奴婢一百个……”
“啪!”姜老夫人太生气了,没叫刘婆子,自己上前一巴掌,将李俏打倒,“你不知道,你不敢?偷偷供奉邪物,妄图用一命换一命,不是你干的?你还有脸求饶!你既然这么想四丫头,老身成全你,拖出去!”
待拖走李俏,姜老夫人命人叫进伺候她的小丫鬟桃叶。桃叶今年才十五,四丫头死时也不过十岁,李俏竟被这么个丫鬟哄得团团转!姜老夫人阴沉着脸,打量这个小丫鬟,“拔出她嘴里的白布。”
赵奶娘道,“老夫人,桃叶昨夜数次想撞墙自尽,拔出她嘴里的布,她怕是会咬舌自尽的。”
姜老夫人冷笑一声,“想着一死百了?让她咬,她死后请道士做法,将她的魂魄锁在体内,再寻一个病死的穷鬼结**合葬,让她尝一尝看着自己的尸骨腐烂的滋味!”
“是。”刘婆子立刻应了。
姜老夫人又让赵奶娘放开她嘴里的白布,桃叶果然不寻死觅活了。姜老夫人问道,“说吧,是谁让你将木人送入府中的。”
姜老夫人问了三遍,桃叶依旧不吭声,姜老夫人便让刘婆子将她待下去严加审问,谁知这小丫头骨头倒是很硬,死活不吐口。
正月里不能杀人,姜老夫人思索片刻,让人将她待下去严加看管,又命人叫了薛卉进来。
这个妾,是太夫人赐给儿子的,但是自进西院后便接连出事,一直未伺候过儿子。姜老夫人看她本分,没少夸奖她,今日却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
“李俏在房中焚香烧纸的事,你知不知道?”姜老夫人沉声问道。
昨夜二爷一把火烧了西跨院,也将她房里的东西烧了个干干净净。薛卉知道,能让二爷如此动怒,李俏房里定藏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也早就准备等着老夫人问话,“奴婢知道她有燃香的习惯,但奴婢没进过她的房间,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知她有没有烧纸。”
姜老夫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命人将她待下去,只留下小丫鬟桃枝。桃枝被老夫人盯着,吓得哆哆嗦嗦地求饶,“老夫人饶命,奴婢是伺候薛姨娘的,李姨娘房里的事,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姜老夫人问道,“若想活命,桃叶的事你知道多少便说多少,若敢有半句隐瞒……”
不待老夫人问完,桃枝就连忙道,“是。奴婢与桃叶同时进府,她平日里不爱说话,也很少出来玩……”
桃枝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才点到一个让姜老夫人感兴趣的点,“她出门帮李姨娘买脂粉时,也总是一个人去。有一次奴婢闲着没事跟在她后边,发现她盯着孟家大少爷身边的竹九看。回来后,奴婢问她是不是喜欢竹九,她还假装不认识他。不过奴婢看得出来,她一定认得竹九……”
竹九是孟庭晚的书童,姜老夫人对他也有印象,她没有打断桃枝,听她絮叨了小半个时辰,才让人将她带了下去。竹九与这件事,有没有关联呢?姜老夫人拧眉,想着该怎样才能搞清楚。
待姜二爷后半晌回来后,听母亲说了这些事,便道,“这也不难办。凌儿与竹九的身形相仿,呼延图善模仿人说话。孟庭晚的书房就在咱们的花园西侧,儿让呼延图去那边观察竹九两日,然后挑个夜深的时候,让凌儿去关押桃叶的房中,一试便知。”
也只能如此了。姜老夫人点头,又问道,“李俏不能留了,跨院没有了,先让薛卉在你旁边的耳房住几日吧?”
姜二爷皱起眉头,“娘把她送出府去,儿以后不想再见到她。”
姜老夫人安抚道,“娘知道你心里膈应什么,但薛卉也不算有错,又是你祖母赐给你的,还是留下吧,若送出去又该如何安置?”
姜二爷不依,“儿就是不想再看见跨院里的任何一个人,儿看到她们就难受!”
姜老夫人劝了几句见儿子不听,也只得应了他。
呼延图接了差事,便去花园墙边蹲守竹九,谁知他等了两日,只见到孟庭晚出出入入,却不见他的书童。姜家派人一打听才知道,竹九染了急症,死了。
竹九早不似晚不死,偏在这时候死,更让姜家人怀疑厌胜的事与孟家有关。竹九不见了,姜二爷还有别的办法。他让姜猴儿装着竹九的腔调说话,让呼延图试了一日后,呼延图终于将竹九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
当天夜里,趁着姜家看守李俏与桃叶的婆子换班时,桃枝带着“竹九”出现在柴房窗前,低声问,“桃叶姐姐,你睡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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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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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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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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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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