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空哼了一声,“任家家败人亡,跟你们姜家脱不了关系。”
总算有个明白人了!鸦隐胳膊上的肌肉暴涨,恨不得上前一拳头锤死姜老二。
裘叔若的目光钉在自家少爷身上,眼神越来越亮。
害得任家家败人亡这口大锅,姜二爷可不肯背,“冤有头债有主,谁灭的任家他们找谁去!”
澄空将在自己面前跳腾的姜二推远,瞪眼道,“如果不是因为你老子,这案子能拖到现在?”
姜二爷更不干了,指着床上的黑小子道,“如果不是他们这些肃州文武官员无能的无能,贪得无厌的贪得无厌,我老子能被人害死?”
“你骂谁呢?”暴走的鸦隐被裘叔一把按住。裘叔面带沉痛,“的确是我等无能。”
大伙都在推脱在责任时,忽有个家伙跳出来承认是他的错,反倒让人不知如何应对了。
姜二爷烦躁,干脆不理这茬,抓起闺女的小胖爪解烦。
姜留听得一头雾水,恨不得跳起来问一句到底是谁无能、哪里无能;谁贪得无厌、贪了啥?
“说无能也无能,说无辜也无辜。”澄空灌了一口水,开始掰扯这里边的事儿,顺道给姜留解惑。
这事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姜二爷的父亲、姜留的祖父姜冕官居刑部侍郎,当时刑部和大理寺奉圣命审理举国关注的肃州军饷和军粮贪墨一案。谁知姜冕竟意外烧毁该案所有卷宗、证物,大火还漫延到大牢,将羁押在牢里的罪犯烧死二十八人,其中就有肃州大案的关键人证。
皇上点名要严办的案子,他却一把火把人证、物证都烧了,姜冕自知罪孽深重,留书悬梁自尽。先帝得知后震怒,本就重病的龙体没撑住,没多久就一命呜呼,大周便换了天。新君柴岱登基,帝号景和。
景和帝登基后令刑部和大理寺再查肃州大案并刑部失火案,但因缺少了关键物证和人证,肃州案只得不了了之。而刑部那场大火,也被证实就是姜冕年老精力不支,彻夜赶文书打瞌睡倾覆了灯油引起的。
肃州案不了了之,在肃州为非作歹的地方官更加猖狂地搜刮民脂民膏、克扣军粮军饷,致使肃州民不聊生、军心浮动。任牧远忧国忧民,暗中搜集物证和人证想呈到御前,还肃州朗朗乾坤。但却走漏了消息,身亡家败。
姜冕死后,姜家舍尽脸面散尽家财,才幸免全家被牵连进这让人闻之皆寒的大案中。近三年来,姜家内忧外扰,一蹶不振。
姜留听完,一时竟回不了神。
澄空抓起大茶碗,一仰头将茶倒入嘴里,接着讲,“姜二,你爹真是自尽的?”
“当然不是!”
姜二爷愤怒之下捏疼了姜留的小胖爪。姜留回神,猜测澄空说这些的意思:姜冕不是自尽就是被人杀的,且杀他的人跟肃州大案脱不了干系。所以,姜二爷和被抱去泡药浴的黑小子任凌生都有杀父之仇要报,仇人追根究底还是同一波!
所以呢?姜留担忧地看着她这年轻貌美但胸无大志的爹,让他去找敢火烧刑部栽赃嫁祸、横霸肃州杀官灭门的仇家报仇,不是自寻死路吗?
“那你想不想为父报仇?”澄空追问。
姜留警觉,澄空果然把她爹往这条不归路上引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当然要报!但是……“姜二爷放开闺女的胖爪抬起头,话锋一转,怒道,“爷要报仇,可以暗中报,坑死那帮王八蛋,没必要担下照顾任家小子的苦差事。姜家老少几十口人,爷担不起这个风险。”
就是!姜留心中举双手双脚赞同。姜家与这个案子牵扯不深,但任家可不同。一旦跟任家挂上钩,姜家就离死不远了。
澄空呵呵一笑,“照顾这黑小子,你担不了风险。而且有朝一日任家沉冤得雪,你就是被万人称道的功臣!”
“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老子信你个邪!功臣也得有命当才成!
澄空用下巴点裘净,“你讲。”
“是。”裘净立刻道,“边城只是肃州小城,任将军也不过是镇守小城的正五品上的定远将军,在肃州也不算要职。否则那些人也不敢暗杀任将军。我等带着少将军远遁数千里至此,早已摆脱追兵。而且将军已死任家已败,那些人灭任家是为了以儆效尤,他们不会为了追杀一个毫无威胁的小儿费神。少将军四岁起便在外州习武,认得他的人甚少;小老儿也不过是任将军手下记录杂事的文书小吏。便是墙透风,我等也不过几粒尘埃尔,不足挂齿。”
那可不一定!姜留心中腓腹。
“那可不一定!”姜二爷出声反驳,“那些人丧心病狂,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再说以你们的本事,保护这黑小子平安长大绰绰有余,为何非要赖上爷?爷除了吃喝玩乐,什么本事都没有!”
就是因为你没本事又有身份,才要跟着你呢!从报仇方面来讲,姜家虽败但根基人脉尚在,利用姜枫查案不会引人注意且事半功倍;对于少将军来说,没有哪里比京城更安全,也没有哪处比匿身于姜家更让人出乎意料。
“连上小老儿,保护少将军的共有四人,那三人都会些拳脚功夫,能以一当十。”裘净最是了解姜枫这等富家浪荡子,一脸忠厚地抛出诱饵,“若姜家肯收留,我四人愿奉二爷为主,自此之后,唯二爷之命是从。”
奉这草包为主?鸦隐一百个不乐意,他强忍着没吭声。
眼见着她爹的眼睛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明显是动心了,姜留恨不得一脚把他踹醒。屈屈四个人,眼前这个能算计死你,后边那个壮实的恨不得咬死你,有甚好动心的!
澄空再添一把火,“贫僧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若是你不答应,这丫头你立刻带走。”
“哼!”姜二爷最讨厌受人威胁,“我闺女可不是那黑小子,等着你救命。”Χiυmъ.cοΜ
澄空呵呵地笑,“她周身经脉阻塞,虽不致命,运气好找个上道的郎中好生调养,十年八年也许能站起来。但若贫僧出手,保她三月就能站起来!”
姜留瞬间动心了,亮晶晶地眼睛望着自己的亲爹。
她不要躺十年八年,她要三个月站起来!答应他,答应他!不就是多一个孩子吃口饭嘛,还多了四个人干活呢!
姜二爷嘴一撇,“爷可没银子买药。”
澄空大手一挥,“胖丫头和黑小子的药钱,贫僧分文不取。”
“爷也没余钱养这么多人。”
裘净立刻道,“小老儿虽不才,倒还懂些生财的门道。”
行了!
姜二爷俊俏无双的脸上满道德仁义,“爷跟任牧远是一块喝过酒的兄弟,他儿子就是爷的儿子,爷养了!”
就是!
姜留万分赞同,穿到这里后她有了爹有了姐,再多个哥又何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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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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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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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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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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