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凌穿着跑步用的铁片衣,手里拎着姜二爷的铁片衣,“父亲,该起来了。”
姜二爷咕哝一声,卷着被子翻了个身,“你昨晚又做噩梦吵着爹了,爹再睡会儿,你先去。”
姜凌将铁片衣放在床边,“那父亲继续睡吧,待会儿伯父来叫您,您再起。”
姜二爷瞬间清醒了,抱着被子坐起来,看着小几上灰扑扑的铁片衣裳抱怨道,“丑死了。”
姜凌面色不改,“父亲不如做件白虎皮的。”
“马上要清明了,穿虎皮会热的。爹得了张白虎皮,可惜你长得太黑,不合穿。”姜二爷说完揉揉脑袋,怎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呢。
姜二爷磨磨蹭蹭穿好衣裳,父子俩到池塘边时,池塘边的小路上已经有一圈人,除了二郎、三郎、四郎外,还有姜松、姜槐、姜慕锦。现在,晨起跑圈已经从惩罚三郎,变成了姜家的全家运动,甚是热闹。
姜凌把妹妹送到凉亭内后,便舒展身体加入跑圈队伍中。然后姜留发现今天哥哥有点不对劲儿。
往常,他都是跟在父亲身后跑,父亲快他就快,父亲慢他就慢,可今日哥哥跑得飞快,将父亲远远落在身后,超他一圈,两圈,三圈……
跑惯了的姜三郎不哭了,夸爹爹跑得好快的声音也没有了,今早全是夸奖哥哥青出于蓝的惊叹声。姜留挪着小短腿到路边,等着哥哥过来递汗巾时,汗巾却被爹爹把汗巾抢走了。
待到哥哥跑过来,姜留只得递上自己的小帕子,“哥-跑-得-好-快。”
姜凌“嗯”了一声。
“爹-爹-怎-么-惹-你-生-气-了?”姜留好奇问道。
姜凌转头,“我要进山猎虎!”
姜留眨巴眨巴眼睛,爹爹莫非跟哥哥炫耀他猎虎的事儿了?姜留笑眯眯的,“哥,我-喜-欢-兔-子。”
比起打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姜留觉得还是让哥哥去打兔子更安全。琇書網
姜凌却道,“猎虎回来时,给你打几只兔子。”
姜留……
姜二爷呼哧呼哧地跑过来,怒冲冲削了儿子一巴掌,“今晚爷就把你的毛剪了!”
“什-么-毛?”姜留追问。
姜二爷哼道,“脚底的飞毛!”
姜留这才想起来,康安城有个关于飞毛的传说。传说中有一家生了个脚底长飞毛的娃娃,生下来就会飞檐走壁,后来他家里里趁着他睡着时把他脚底的飞毛剪了,这娃娃才变得跟正常娃娃一样。
爹爹这话,是嫌哥哥跑得快了。姜留呵呵笑,“剪-下-来-给-爹-爹-贴-上。”
姜二爷捏住闺女的脸,“要贴也是你贴!”
姜留……
姜凌拍开父亲的手,“别总捏妹妹的脸,会流口水。”
姜二爷不放,“小娃娃才会流口水,留儿大了。”
姜凌皱眉,“都是父亲捏的,妹妹现在睡觉还在流口水!”
路过的姜三郎听了胖六居然睡觉流口水,想嘲笑她又怕被姜凌揍,一脸扭曲地跑了过去。
姜留皱起小眉头,真想给自己的脚底贴上飞毛,把这俩家伙踢飞!
用过早饭后,姜松去衙门,姜槐去铺子,姜二郎带着弟弟们去青衿书院,姜二爷却晃悠回西院,不想去练箭。
准备去滴翠堂读书的姜留好奇问,“爹-爹-以-前-不-是-很-喜-欢-射-箭-吗?”
姜二爷叹了口气,“以前射箭,爹想射哪就射哪,现在却要死盯着箭靶射,爹心里憋得难受!”
姜留……
“爹为什么不想射箭靶?”
“丑,不顺眼,不想看。”
那还不简单,姜留给他出主意,“爹-爹-换-个-漂-亮-的-草-靶-或-把-你-最-讨-厌-的-人-画-像-贴-上-去-射-死-他,不-行-吗?”
“好主意!”姜二爷捏了捏闺女的小胖脸,兴冲冲进了书房。
待到了外院后,姜二爷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吩咐姜宝,“给爷贴靶子上。”
姜宝展开后,嘴角抽了抽,“二爷画的是?”
“爷讨厌的人!”姜二爷活动肩膀,得意洋洋道,“这是爷想出来的练箭诀窍。”
姜宝仔细看,也没认出他家二爷画的是谁,但将人头像贴上后,姜二爷练箭的准头真得提高了。用他自己的话就是,“看着草靶子,爷一点也不想瞄准,但看到这个人头,爷就像一箭射死他。”
当天晌午用饭时,姜二爷得意洋洋地把人头画像拍在桌上,“爹射中了他的耳朵!”
姜慕燕吓了一跳,姜留非常捧场地鼓掌,“爹-爹-好-厉-害!”
接下来每日,爹爹拿回来的人头画像上窟窿逐渐增多,姜二爷的头也越扬越高。得知姜二爷射箭的准头提升后,姜家一片沸腾。
姜松笑得嘴都合不拢,“二弟中举有望了!”
姜老夫人握着儿子日渐粗糙的手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娘早就知道你能行。”
就连一项对父亲满是意见的姜慕燕,也拉着妹妹商量,“咱们给父亲买个好些的玉韘吧?父亲戴的那个都破损了。”
听姐姐这么说,姜留颇为感动,“嗯!”
要买玉韘,就要量爹爹右手拇指的粗细,这个艰巨的任务由姜留去做,姜凌则负责向卢定云打听玉韘的样式,姜慕燕负责付钱。三小只打着给伯父买生辰礼的由头,转悠了好几日,才挑中了合适的玉韘。
待到二月二十大伯生辰这日,三小只为伯父献上调理肠胃的人参和茯苓,便回到西院等着父亲回来,好将玉韘送给他。
谁知他们等到睡着,姜二爷也没回来。
书房内,姜家哥仨正在秉烛夜谈。姜松低声道,“今日相翼候世子护送大皇子回城,正昌也跟着回来了,他说自皇陵至康安城的驿道两旁站满了羽林卫。他还说……近日夜里不要出门。”
卢正昌是姜松的好友,与他同在礼部供职,他的话十分可信。
姜二爷目光灼灼,“这么说,白旸大哥上次冒险走山道入城,可能真的与大皇子有关。大哥你说,我算不算立功了?”
姜松抚摸短须点头,“你的这份功劳,就算万岁不知,护国公一定清楚。咱们总算是还上宫宴时护国公帮咱们说话的恩情了。”
生意人姜槐立刻道,“远远不止,二哥帮的可是大皇子的忙!”
姜二爷刚咧开嘴,姜松却收了笑,警告道,“此话不能出去讲,否则便可能引来杀人之祸。”
姜二爷和三弟齐声应下,深夜十分三兄弟才从出了书房。姜二爷回到西院,却见书房的灯还亮着。他进去一看,见三个小家伙挤在书房的矮榻上,盖着被子睡得正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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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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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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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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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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