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纹似乎有些眼熟,搂着妹妹的姜慕燕认出桌上盒子内指甲片上的花纹后,眼泪就落了下来,哽咽道,“外婆,妹妹画在指甲片上的花纹,是兰字梅花篆体的外形,这是我娘常用的纹饰。因为妹妹的大名带个兰字,所以我娘给妹妹做的每件衣裳都有这种花纹。您看,这花纹的尾端形似半圆,我娘说妹妹睡觉时腿就这样放。”
闫氏仔细一看,声音也哽咽了,“可不是么!这不就是留儿经常抱着的布老虎身上的花纹么!我二嫂去了,这可怜孩子一天不抱着她娘给她做的布老虎就睡不着觉,醒了经常说梦到她娘了。”
姜凌有点傻眼,她用布老虎身上的花纹是为了多一重保障,但没想到,这跟鸟的形状差不多的花纹,居然是个“兰”字?还有,她睡觉时怎么可能是罗圈腿的?!
王老夫盯着甲片上的花纹,回想起女儿一针一线给孩子做衣裳时的模样,也留下眼泪。
闫氏还嫌不够,又指着崔氏喝问,“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再说一遍:这是你孟家铺子的工匠画出的花纹?!”
姜凌继续补锏,“我娘的魂魄连佛香阁都进得去,今日是外婆的六十大寿,我娘就在天上看着呢,您说吧。”
姜慕燕忍不住哭出声,王老夫人双手颤抖,抬眼望苍天。崔氏哪还说得出话,她与孔氏、朱氏不约而同地低头抠指甲,孟氏的脸色煞白,从未觉得如此丢人。
姜慕锦指着崔氏骂道,“你们一群大人合起伙来欺负我六妹妹,你们不要脸!”
孟雅媚不干了,“你才不要脸!指甲片是姑姑派人送来的,可不是我们偷的,那铺子本来就是姑姑家的!”
“就是,铺子是王家的!”孔梅跟着吼回去。
孔氏和孟氏都恨不得锤死自己的傻侄女。见大嫂已经没词了,孟氏只得站起身,屈膝道,“母亲,是儿媳的错。雪霞晚的管事媳妇将甲片送进来,儿媳不知指甲片是留儿送去的,才引出了这样的丑事,请母亲责罚。”
之后,孟氏到了姜留面前,屈膝弯腰轻声道,“留儿,都是舅母的错,害你受委屈了,留儿想怎么罚舅母都可以。”
孔氏连忙跟上,“就是!王恪媳妇做事不地道,害得咱们一家子起了误会,留儿要是不出气,就打舅母几下吧,待会儿舅母就把他们抓进来打板子!”
姜留还没说话,书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跪爬到老夫人面前,磕头如捣米,“老夫人,奴婢的爹我娘打理雪霞晚一向兢兢业业,绝不敢行错半分。两位舅夫人去铺子里取东西,奴婢的爹娘怎敢拦着?请老夫人明鉴,请老夫人明鉴!三姑娘饶命啊,三姑娘饶命。”
姜慕燕被吓到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姜凌,让他拿主意。
姜凌自然不会管。六妹妹让书秋去送指甲片时,姜凌多了个心眼,让书秋把脸抹黑让铺子里的人认不出来,就是想看书夏的爹娘会怎么做。
他们昧下四十九套指甲片,往王家送了一些又偷偷转卖了一些,这样的人若是在军中,必定要斩首的,留着只能乱了军心。
姜慕燕看姜凌不管,只得转头看三婶。闫氏也不吭声,等着王家人出招。
“留儿!”
这时,被赵奶娘送消息请过来的姜二爷大步走进院中,王家大舅和二舅在后边匆匆追着。孔氏看到丈夫,吓得一用力把指甲片抠了下来,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姜二爷迈步穿过众人,弯腰抱起自己的小闺女,又抬手给大闺女擦了擦脸上的脸泪,怒声问道,“凌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妹夫,都是误会……”孔氏忍着疼,挪动肥胖的身躯想挡住姜凌。
姜凌岂是她能拦住的,他闪身到了父亲身前,爆豆子般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最后提醒父亲,“请父亲息怒,绝不能因铺子的事情扰了外婆的大寿,否则儿子和留儿万般不安。”
“是啊二哥,事情都说清楚了,误会也解开了。”闫氏生怕二哥掀了桌子,这事儿他可不是没干过。
王二舅也听明白了,上前劝和道,“妹夫,都是二哥的错。留儿莫怕,看二舅给你做主。”
听到爹爹气得呼呼直喘,姜留也怕他冲动,立刻决定撤退。她抬手环住爹爹的脖子,软糯糯地道,“爹,留-儿-想-回-家。”
“留儿这是吓着了,二哥,咱们带她回去吧?”闫氏连忙道。
姜二爷轻轻拍着闺女的背,冷冰冰地对王老夫人道,“清荷死后,您老怕姜家贪了她留给两个孩子的嫁妆,让人都抬回王家,铺子也由您老管着。以后您也不必再将东西送回来,小婿虽然无能,但两个闺女的嫁妆还是出得起的。您老万福,寿礼已送上,小婿就不再这儿给您添堵了。”
说罢,姜二爷也不看已经撑着椅背颤巍巍站起来的岳母,转身就往外走。
“外婆万福,凌儿改日再来给您磕头。”姜凌齐了礼数,立刻转身,跟上父亲和妹妹。
被爹爹抱着的姜留真要哭了,爹爹不要铺子和嫁妆,可那是她姐姐心心念念的嫁妆,是姐姐的底气啊!
王大舅和王二舅上前阻拦,若真让妹夫这么出去,事情就麻烦了。他们这一拦,姜二爷的火气全撒在了他们身上,一巴掌呼啦倒俩后,姜二爷大步走了。
看着被仆从扶起的王家兄弟,众人目瞪口呆。康安城第一美男子发起怒来,竟如此吓人。
闫氏看着二哥潇洒无比的背影,心中着急。二哥啊二哥!那是燕儿和留儿的东西,哪能说不要就不要啊,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于是,闫氏笑着对王老夫人道,“婶子,我二哥心疼孩子,语气重了点,您老千万别生他的气,我回去就告诉母亲,让母亲责罚二哥。我二嫂留给两个孩子的嫁妆、田庄和铺子,本来就是您给二嫂准备的,我二嫂走了,您收回来也应当应分。过几天就是我二嫂的忌日,劳烦您老派人去姜家坟上跟我二嫂说清楚,免得我二嫂在天上惦记着。书夏跟她管铺子的爹娘也是您老给我二嫂的陪嫁,我们就不带回去了。”
出嫁女儿的嫁妆,是女儿安身立命的根本,哪有收回的道理,闫氏这是拿话扇王家人的脸呢。若她们真留着嫁妆不还,谁家还敢娶王家女?孔氏和孟氏的脸色极为难看。
“留儿那孩子体弱,别再吓出病来。”闫氏可不管她们的脸色,抬手拉过傻了的三侄女,“给你外婆磕个头,咱们这就回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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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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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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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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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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