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留还未说完,背插令旗的左武卫探马冲到近前,单膝跪地,“报任将军,永昌郡昌鹖王长子滕里率兵三千马杀入肃州,据此仅剩十五里。”
三千兵马?姜留一下便紧张了起来,因为算上哥哥带过来的一千人,王岗岭守粮的官兵,还不足两千!
江凌岿然不动,下令道,“姜财点三百精兵,随本将军退敌。其余人等再向外扩五里,此处方圆十五里内划为藏粮禁地,胆敢私闯者,杀无赦。”
“是。”姜财响亮应下,转身点兵。
姜留压低声音问道,“哥,三百人少了点吧?”
江凌摇头,“滕里是个懦夫,我若带的人多了,他定不敢冲上来与我交战。一个伊利克的分量不够,咱们再擒住滕里,昌鹖王才不敢轻举妄动。”
姜留明白了,“哥,我跟你一块去吧?”
扮猪吃老虎这种事儿,她最擅长了,活抓懦夫腾里,完全不在话下。
江凌摇头,“杀鸡焉用牛刀,你继续寻找粮窖,我去去便来。”
哥哥夸她本事大,是牛刀呢,姜留咧开小嘴儿,开心笑了,“擒贼先擒王,抓住腾里吓退敌军,哥哥就回来。”
“若永昌兵识相,我今日便饶他们一命。”见姜留这般开心,江凌也笑了,给她戴好斗篷,点起三百人前去迎敌。
跟随江凌前来的小将刑继成亦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献策道,“咱们一不做而不休,干脆将这帮畜生全宰了,灭一灭昌鹖王士气,凌哥意下如何?”
江凌扫了他一眼,“刑将军比凌生还大四岁吧?”
给你叫哥,当然是从姜姑娘那儿开始论的。刑继成嘿嘿一笑,“咱营中兄弟,排大小不按年纪,只按本事,你是我哥。”
江凌哪会看不透他的心思,不过这会儿不是算账的时候,“好,那今日咱们便比一比,谁杀的多,谁是大哥。”
“好,一言为定!”
比赢了任凌生,老子立刻就去找姜大人提亲!刑继成大吼一声,向前冲去。
冲杀过来的永昌军中,站在腾里身边的顿贺喊道,“将军快看,那个黑盔黑甲的就是任凌生!”
腾里眯眼望去,冷哼道,“你不说左武卫来了上千人?”
贺顿推测道,“许是在搬运粮食,咱们的探子说,他们发现了一个大粮仓,里边藏粮过万石!”
敢动老子的粮食,老子管你是任安寒的孙子,还是姜枫的义子,今日都要做老子的斧下鬼!腾里大喝一声,“兄弟们,冲上前把这几只白鸡宰了,砍一个脑袋奖十斤粮食!”
“是!”三千永昌兵高喊着往前冲。
听到吼声,刚爬上一个山坡查看地形的姜留向西南边望去。见永昌兵漫山遍冲向哥哥带的三百人,她转头不敢再看,继续寻找粮窖所在。
两军相遇,一言不合便开打。手使双斧的腾里很快被江凌拿下,永昌军将旗被砍倒,士气大减。
姜留找了一圈不见粮窖,再回头去看时,只见永昌兵已在败走,哥哥带着三百人跟在后边追杀,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这是姜留第一次亲见打仗的场面,左武卫的兵服为银白色,永昌兵的兵服偏土红色,一身玄黑盔甲的哥哥尤为显眼。看着他冲在最前头,打倒一个又一个永昌兵,姜留骄傲又心疼。
她哥哥的四品将军头衔,就是这么拼杀出来的。旁人觉得他少壮勇猛,所向披靡,但他也会累,也会害怕。
三年前,哥哥第一次带人劫杀蒋锦宗派到康安给秦天野送金银的车队,杀了人后不想见红色的东西,不想喝汤,还会做噩梦,现在呢?
姜留眼睛酸涩,转身走下山坡,继续寻找粮仓。
江凌乘胜追击五里,带队返回,将腾里和伊利克押在一处,弯腰抓起一把泥土擦去手上的血,便去找妹妹。
远远见哥哥过来了,姜留连忙走下山坡迎上去,“哥刚打完仗不累么,快去粮窖里歇一会儿,我很快就回去。”
江凌摇头,“可有发现?”
姜留摇头,“没有,但肯定还有粮窖!”
第一个粮窖里有二十五万石粮食,第二个粮窖里应也差不多是这个数,两个粮窖加起来与蒋锦宗藏起的百万石粮食相比,还差一半呢。
江凌劝道,“这两个粮窖已解肃州粮荒,其他的咱们慢慢找,或许那些粮食并不在王岗岭中。”
有这个可能。姜留随哥哥走下山坡,发现第二个粮窖入口已被打开,姜宝正带人查看、清点里边的粮食。
姜留和江凌进去看了一眼,发现这个粮窖比第一个不小,露出了笑容,在场官兵们也个个喜笑颜开。
正这时,姜二爷带着三百余辆马车、牛车甚至还有靠人推行的独轮车,赶来了。
粮食源源不断地从从粮仓内搬到车上,来运粮的人们都笑得比过年还高兴,瘦了一圈的姜二爷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但听儿子讲了伊利克和腾里的事,特别是得知伊利克竟敢占自己的闺女的便宜后,姜二爷大怒,“清晏!”
“在!”
清晏抬手,抽出身后装在明黄色剑套之中的青霄剑,递到姜二爷手中。那动作要多帅气利落,就有多帅气利落。
姜二爷手握青霄剑,杀气腾腾道,“留儿在此等候,凌儿跟为父去宰了伊利克!”
“是。”江凌拦住要开口的妹妹,快步跟上父亲小声道,“父亲先留腾里一命,咱们还需用他牵制昌鹖王。”
姜二爷冷面寒霜,提剑走到伊利克面前。
被捆着的伊利克假装没看到他手中的剑,忍痛堆出满脸笑,“多年不见,二弟风采依……”
姜二爷怒喝道,“你私自带兵冲入左武卫藏粮禁地,强抢老子的闺女,还要挟老子送五万石军粮当我闺女的嫁妆,给你送去永昌?”
伊利克诚恳摇头,“某不过是跟侄……”
“开玩笑?带兵入肃州抢粮,就是死罪!”还不等伊利克说完,姜二爷手中的青霄剑出鞘,伊利克的人头飞起,砸中被捆在一旁的腾里,腾里吓得魂不附体,嗷嗷怪叫。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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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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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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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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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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