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是她最亲的儿子,外面等着的同样是她的骨肉。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她怎么选?
“外面那些传言未必全是真的,她毕竟是你妹妹,她心里也苦,也认过错了”
叶老夫人艰难开口:“你是她亲哥哥,这时候你不护着她难道和全天下人一起讨伐她?”
叶思钧为难起来,酷似父亲的双眉紧紧凑在一起,声音消下去许多。
“我怎么会不疼妹妹,可……”
他重重一拳砸在自己手心,额角沁出豆大的冷汗。
“我想知道父亲到底是什么病,妹妹她究竟做了什么,娘,我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您放心,就算那些事是真的,我也不会如何?我只想知道真相”
叶老夫人捂着胸口呜呜咽咽哭起来。
“真相……就是你眼前看到的那样,你父亲原本病重,一时生气就……”
叶思钧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瞪大眼眸。
妹妹她当真如传言那般霸占皇宠、谋害皇妃、挤兑别的皇子?
“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叶思钧捏紧双拳心情很复杂。
在他看来妹妹在宫里得宠是好事,诞下皇子公主是好事,晋升皇后与帝王并肩亦是好事。
可她当了皇后就霸占后宫狐媚帝王,挤兑妃嫔皇嗣,这就是大忌大罪,于情于理于律皆说不过去。
叶家清贵。
不擅权势,不喜搅弄风云,更是清流几十年,无可包庇更不可原谅。
……
步伐沉重从祠堂出来,叶思钧看见妹妹就立在院中廊下,眼泪流了满脸。
他心里一阵抽搐似的疼。
“我刚才……”
“哥哥不必多说,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怎么骂我都行”,叶思娴拭去眼泪苦笑。
“你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娘亲就交给你照顾,我不日就要启程回京”
“不可!”,叶思钧下意识阻止。
他背过身看向别处,语气冷冽:“你现在回京无异于羊入虎口,言官大臣不会放过你,御史不会放过你,背地里更是不知多少龌龊手段等着你”
“就算我以死谢罪也是活该,哥哥不必多劝”
她转身就要走,被叶思钧强行拦下。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好歹替母亲想想,她那么担心你”
“只是替母亲着想吗?!”,叶思娴甩开他的手眼神决绝。
“你放心,我会好好跟娘说,我必须要走,即便是死,就当我去九泉之下跟父亲告罪了”
她脚步决绝离开,没有停留半分。
叶思钧拦不住,眼里心疼也溢了出来。
“多年不见,果然不一样了,她再也不是儿时那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
心里剧烈疼痛是怎么回事?
一面不相信妹妹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一面又痛心眼前人仿佛是陌生人,再也不是藏在他怀里偷偷吃糖的小妹妹。
两面来回撕扯,他的心都要碎了。
……
景顺十九年四月下旬,叶思娴连夜从江淮县出发,沿着水路一路北上。
急于回京,她再也没了来时游山玩水的心情,一路回到京城换了马车时才堪堪五月初。
端午节即将来临,护城河畔一队又一队的龙舟正热火朝天练习着,为几日后的龙舟赛做最后的准备。
两岸不少百姓聚集,他们三五成群说说笑笑,偶有年轻的男女相互追逐嬉戏打闹。
整个京城一派鲜活气息。
叶思娴戴着纱帽立于高桥上,极目远眺远远近近的一派热闹,心里苦涩逐渐溢出来。
“大景朝是好的,终究是我错了”
“这世间谁都有资格与夫君一生一世,唯有我没资格,因为我是皇后,是国母”
“娘娘,咱们走吧”
灵芝上前搀扶,叶思娴收拢好衣衫,重新登上马车。
……
不起眼的马车一路入宫,叶思娴刚进宫门,就遇见怡安带着人浩浩荡荡从昭阳宫的方向出来。
主仆一行说说笑笑十分高兴,尤其是怡安,还不住逗弄着奶娘怀里的孩子。
“母后?”
怡安第一时间看见她,当即收了笑容恭敬上前请安。
她身边一众仆人同样一副敬畏的模样,一个个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是怡安啊,赶紧起来”,叶思娴勉强挤出一丝笑。
“母后别多心,实在是我想母妃了,去长宁宫上了柱香,出来时恰好碰见下朝回来的父皇,我顺便带着庆儿给父皇请了安,这不刚刚出来”
怡安急切地解释,一张乖巧的脸涨得通红,像极不应该极心虚的模样。
“这有什么”,叶思娴笑了。
“你们是堂堂正正的父女,入宫请安也是你一片孝心,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必解释”
怡安松了口气,脸上扬起一片讨好:“听闻母后近日回来,父皇一心都牵挂着,母后赶紧过去看看吧”
“你父皇日理万机,哪儿有功夫惦记我,你这孩子还拿母后取笑”,叶思娴故作不经意勃了回去。
不等怡安再说什么,她大手一挥带着人离开。
望着皇后一行素衣渐渐远去的背影,怡安渐渐收起脸上的讨好,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回来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破这个局?’
“公主,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府啊?庆儿饿了我也饿了,父皇真小气,连茶点都不给上,只给请个安就把我给打发了”m.xiumb.com
迎书赶紧安慰:“皇上最近日理万机,您还是体谅些为好”
这句话让怡安心情舒畅。
天下百姓悠悠众口,父皇想堵上可没那么难。
原来父皇一国之君指掌天下,也是诸多不易啊,哈哈……
“我们庆儿还是学学你父亲最好,将来学个本事找个安稳的差事,一生无忧最好”
“是不是啊庆儿?”
……
栖凤宫里,叶思娴沐浴更衣换好衣裳。
正打算好好歇息时,冯安怀手下的小太监匆匆赶来。
“娘娘,皇上有请”
如果是以前,叶思娴一定欣然前往,夫妇二人叙叙旧一解相思之苦,可现在……
“皇上必然有事要交待,你先请襄妃过去一趟,我舟车劳顿骨头疼得很,有劳小公公替我告假”
“这……”,小太监整个人都懵了。
“让你去你就去,磨叽什么?”,灵芝上前再添把火。
小太监无法只得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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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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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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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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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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