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肩并肩立在院中,吹着冷风傲然骨立。
“琛儿,你是胡家独子,将来是要继承胡家家业的,说话行事一定要万般小心,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知道”,胡琛沉着冷静。
“明天上元节,如果她如果来你一定好生作陪,如果不来你就想办法道个别,后天咱们就离开了”
胡父谆谆教导。
“父亲放心,她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来好好道个别的”
胡琛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繁华闹市,心里有不舍,更有千万种复杂。
其实他也没底,她真的会来吗?
……
漫长的一夜过去,上元节终于到来。
景妍一大早就被叽叽喳喳的姐姐吵醒:“我的石榴裙呢?我的猫眼石发簪呢?
“景妍,把你上次抹的玫瑰香膏给我用用?”
“对了对了,内务府的茉莉花露你还有一瓶吧?”
堂堂大公主像打劫似的将妹妹东西借了个遍,吵吵得景妍睡不成觉脑壳疼。
“想要什么自己去,我还想多睡会儿呢”
景妍的温柔体贴也是有限度,像景珠这样小土匪似的她还真招架不了。
“我这不也是害怕惊动林嬷嬷么,待会儿我去德安宫再试一次,九叔叔不带我去我就自己溜啦”
景珠拉着妹妹压低声音。
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妹妹娇软清甜,樱红双唇微微嘟着。
景珠忍不住捏了好几把。
“放心,我今天一定见到他”
“你不要命了?”,景妍一把打开她的手怒目而视。
“上元节外面人多眼杂,没有九叔叔就你一个人,万一出个什么事你怎么办?”
“大过节能有什么事?”,景珠大大咧咧不放在心上。
“你大概还不知道,以前父皇母妃两人经常微服出去,谁都不带就他们俩,大不了我也微服,我也学他们的样子当一回百姓家的姑娘”
景珠满足摇着头。
景妍大为震惊,觉得姐姐简直不可救药。
“我反正是看不住你,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如果宫门下钥你还不回来我就把一切告诉林嬷嬷,等母妃知道了你就等死吧”
“嘿你这小丫头,有这么坑你姐的?”
景珠亲自挽着头发,见妹妹去卧房睡觉也不好再追究,只好继续涂脂抹粉。
原本清新大气的堂堂公主活生生涂成玉昭苑的姑娘。
……
景珠猜得不错,九叔叔拒绝过第一次就能拒绝第二次,她再怎么软磨硬泡也没用。
失落的人不得不打算别的主意。
终于在夜幕降临时,她换了身宫女衣裳偷偷从宫里溜出来。
小姑娘单枪匹马来到胡家宅院,牵着马匹在门外犹豫半晌,才终于鼓起勇气扣响大门。
“你终于来了”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青布棉袍的少年缓缓走出来,像是一直准备好在等某个人似的。
“你知道我会来?”
“当然”,少年暖洋洋一笑。
两人对视相望,宅院门口悬着的灯笼散发着微微暖光打在二人脸上,这一刻似乎时间都静止了。
“那……我们走吧?你会不会骑马?”,景珠仰头问。
“笑话,我们辽东的男儿有谁不会骑马?”Χiυmъ.cοΜ
他大手接过缰绳利落翻身上马,又伸手将景珠拉了上来。
豆蔻年华的少年少女共乘一骑,策马奔腾往最热闹繁华的地方疾驰而去。
夜风寒凉,像刀子似的割在上脸,景珠冻得手脚冰凉浑身哆嗦。
胡琛脱下身上厚重的黑熊皮斗篷,将景珠裹了个严严实实。
已经冻僵的小姑娘从暖烘烘的斗篷里露出脑袋。
“胡琛,你对我真好”
“你这样有趣的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不对你好对谁好?”,少年的笑比夜空的灯笼还要美。
“那……”,景珠想大胆问他喜不喜欢自己。
这时马儿逐渐停下,耳边嘈杂声也越来越多,各式各样的灯笼不断从眼前闪过。
“下来吧,我带你吃点儿东西,给你买风筝纸扎,给你买一年的礼物”
俊逸少年抱着女孩下了马背,景珠水汪汪的眸子好奇盯着他。
“为什么要买一年的礼物?”
“我怕你忘了我啊?明天我就要启程回辽东,明年冬才会再来”
少年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卖灯笼的小摊贩去。
他骨节分明的手捏了捏这个,摸了摸那个,最终买下一款‘在地愿为连理枝’的鸳鸯灯。
“喏!”
“咱们一人一个”
景珠小脸儿刷一下红了:“我不能要,这都是大街上定情的男女才拿的,我才不要和你拿”
“为什么?”,胡琛凑过去低声问,“难道因为我没有亲手替你扎?”
“可是我试了很多遍,扎出来的东西真怕吓着你,想了想还是带你来了买吧”
少年无奈一摊手,亲自将鸳鸯灯递到景珠手上。
“还请珠儿妹妹不要嫌弃我这个笨手笨脚的哥哥”
“呸!”,景珠脸更红:“谁是你妹妹”
话是这么说,小手还是不听使唤接过鸳鸯灯。
两人和街上大多数有情人似的,提着鸳鸯灯肩并肩走着。
时而说说笑笑,时而看看杂耍,遇到小吃摊贩他会替她买上一串糖葫芦。
不知不觉他当真如所说,替景珠买了一整年的礼物。
“正月的鸳鸯灯买过了,二月份是香囊、三月是纸鸢……五月是五彩绳,六月是……”
两人身上东西渐渐多起来,景珠小公主笑得合不拢嘴。
“等我把这些礼物都用了一遍,你就该回来了?”
“是”
“咱们再见面就是明年了,到明年我们还来这集市上,我再为你买上一整年”
胡琛长身玉立,风姿挺拔。
景珠小小个子仰头看他,眼里的倾慕几乎要溢出来。
“可是……万一我想你了呢?”
“我家就在辽东,如果你实在想我,就来吧”,胡琛替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不过辽东民风彪悍,如果你来了可千万不许哭”
“我当然不会!”,景珠下巴一扬,傲娇得很。
“知道你不会”
胡琛拉着景珠往回走,一路上都在认真严肃交待,马上要离京了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等我回来。
景珠有些不情愿:“怎么要回去了?还没看烟花呢”
“不重要了,时候不早你必须回家,走,我送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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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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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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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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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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