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娘子,你是第一次见大官吗?怎么吓成这样?”
“是啊,宋大人向来和气,咱们一般都是行个福礼就成,不必下跪的”
柏湘茹苦笑擦了擦额头的汗。
“你们知道我出身微寒,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姐妹们不要笑”
绣娘们也没真的难为她,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
当天老板娘回来,听说柏娘子在宋家又接了几个大单,笑着夸赞。
“果然娘子手艺好,连宋小姐都喜欢”
她亲自给柏湘茹封了个足足五两银子的大荷包。
“娘子以后多多画些新花样才好,店里大大小小的客人们都喜欢,店里的生意比以前好了五六成”
柏湘茹不好意思接,老板娘硬要给。
“拿着,一定得拿着”
推推搡搡说说笑笑,鸳鸯绣坊灯火通明,挂在门首的大红灯笼显得愈发亮眼。
当晚,柏湘茹睡得格外香。
一是对现下的生活满意,如果说以前生活在云端,现在就是脚踏实地,靠双手在生活。
二来……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宋承佑的身影。
这么多年他还是分毫未变,那么尊贵儒雅,那么风度翩翩,但声音却仿佛有些憔悴。
想来这些年即便是身二品大员,可又当爹又当娘也是不容易,想着想着,柏湘茹陷入香甜的梦乡。
此时的她当然不知道,梦里的那个人嗅觉极其敏锐,已经开始着人调查她。
深夜,宋府书房。
忙完公务的宋承佑和往常一样洗漱,准备入睡。
不知怎的,临睡前他突然想起白天在倾素苑的一幕,那个绣娘……
“来人!”
宋承佑突然想起什么,立即起身叫来随身的小厮福来。
“去调查一下鸳鸯绣坊新来的那个绣娘,看她是什么来头,叫什么名字”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很奇怪,想不明白干脆不如查一查。
“大人,这……”
福来忍不住抽抽嘴角,大人他终于寂寞了吗?该不会对那绣娘产生什么兴趣吧?
“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
“是是是!”,宋福来麻溜儿退了下去。
当晚,宋承佑同样没睡好。
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时,他终于想起来那女子像谁?
可是……挽素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和那绣娘扯上什么关系?
难道是??
宋承佑不敢再往下想,心里又殷殷期待。
辗转反侧整整一夜,直到天快亮,才隐隐眯了一会儿。
……
二月初,忠王府里迎来一场离别,叶思钧要启程去库尔纳了,带着云珠公主一起。
美其名曰探亲,实际上……
二月初六是黄道吉日,这天一早,叶夫人将儿子儿媳送到马车上。
“一路上千万要小心,不要任性,不要乱吃东西,药要带够,这是一包果脯,行路艰难饿了渴了,都能抵挡一下”
“这是一包棉衣,那边万一变天,要是冷了可以抵挡”
所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大约也不过如此。
“云珠啊,那边你更熟悉,你千万照顾好他,别由着他的性子乱来”
“钧儿,你也照顾好公主,她是你的人了,不要让人欺负她”
“知道了娘”
叶思钧和云珠两人异口同声。琇書網
见此情景,叶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饱经风霜的人抹着眼泪,摆摆手:“那走吧,早些走,路上能多赶一段路,晚上能早些歇息”
“知道了娘,您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夫君”,云珠笑着道别。
叶夫人点点头:“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说完就扶着丫鬟回去,不忍见儿子远行。
叶父倒没什么舍不得,只简单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也转身回了府。
马车车队缓缓前行,车轮碾在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车队一行浩浩荡荡穿过京城南北大街,出了城楼一路往南行飞驰。
……
宫里,叶思娴当天就得到消息,心里也挺舍不得。
但想想库尔纳国的事终究还未完,哥哥既当了忠王世子的荣耀,理当负起朝廷重任,方能令天下信服。
这么一想便也不觉得委屈,她吩咐圆月。
“你找些京城的小戏班子,说书的女先生,或者喜欢种花养草的老太太,经常去忠王府串串门,我怕我娘会胡思乱想”
“是”
圆月笑着应下,叶思娴又道。
“你再去库房里挑些滋补养生的补品给送过去,别让她伤心过度伤了身体”
“娘娘实在孝顺,老夫人一定会很开心的”,巧燕也笑。
“儿行千里母担忧,我也不过略略尽些力,怕她年纪大了承受不住”
叶思娴微微叹气。
当晚,赵元汲忙完朝政来储秀宫用膳。
席间说起库尔纳的事,赵元汲笑道:“朕可是把整个边陲沿线的交给他了,以你哥哥的本事,拿下库尔纳不成问题”
叶思娴神情骤然严肃。
“不是探亲么,怎么突然就成拿下了?”
“朕年底就接到消息,库尔纳国君没多少日子了,王后也着急,想早日扶持儿子上位”
“那位莉贵妃好像也有些等不及,眼看着一场热血奋战就在眼前”
“这件事办好了,于两国千古有利,办不好,接下来的几十年都受其祸害,你说是不是要尽快拿下?”
漫不经心夹了一口菜,赵元汲淡淡笑着,丝毫不紧张。
“那皇上是要吞并?”
叶思娴更加紧张。
库尔纳再小也是个邦国,仅凭哥哥一人深入虎穴,其危险可想而知。
“看情况吧”
“如果情况有利,朕当然不会吞并,我也不想留下个到处侵略别人的嗜血形象不是?”
“如果他们实在不识好歹,或者局势实在不利,那朕只能不客气了”
继续不紧不慢喝汤,赵元汲全程跟没事儿人似的。
叶思娴心里隐隐焦急,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看着一桌子菜发呆。
“快吃啊,你怎么不吃?”,赵元汲纳闷。
“你说呢?”
叶思娴凉凉瞪了他一眼。
赵元汲朗声一笑,捏着她的脸颊。
“你也太不相信你哥哥了,他好歹也是朕亲自选出来的大将军,连这点儿小事办不成可还行?”
“小事?这是小事?”
赵元汲漫不经心点点头,弹丸小国就算亡国了,又能算多大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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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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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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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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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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