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下午只有喝了霜满的红豆汤,都未曾等她质问,肖婶就说霜满也是受了指使,真正要给她下药的是她的父亲。
她不信,跑来求证,就听到了门口表哥和父亲的争执。
梁广文对上女儿的视线,眼神终于有了几分闪躲,“对你并无害,反而还能拔除你体内的玉蝉蛊,父亲也是为了你着想。”
这句“着想”真的让梁明玉想笑啊。
父亲不知道她的心意吗,不知道她想要嫁给潮声吗,身子给了别人,她一辈子该如何面对潮声?xiumb.com
还有蛊,她幼时不懂,以为父亲真的为自己着想,却原来,也是和表哥一样成为器皿啊。
梁明玉的眼神一下子失了光彩,变得空洞。
肖婶看不得女儿这般伤心的样子,扭头骂道:“梁广文,你真是个畜生,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你竟然在玉儿小小年纪时就给她下了蛊毒,为了那个传闻中的生死丹。”
“我说玉儿身体以前怎么会弱,虽然早产,但是出生时我也把过她脉象,并无先天不足,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
肖婶越说越激动,音色都在颤抖,“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我就该把玉儿留在自己身边,好好养着!”
梁广文被骂的又沉了脸色,不由吼道:“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当时你可是狠心的很,生下来就把她扔给我了,那时候你怎么不心软?”
“我不过是让她种了一个蛊,于她又无害,她能长这么大,衣食无忧,不都还是我给的,现在你想做慈母了,早干吗去了!”
肖婶怒气飙升,不免有些口不择言,“当年是我狠心吗,还不是你逼的我,你若不设计我,哪里来的玉儿,你哀求我留下她,我也留了,不然怎么会害的我难产,最后终身不能再生育,我付出的代价难道少吗!”
梁广文也憋了许久,终于爆发了,“当年你如何就证明是我设计的你,那时你与我本就是青梅竹马,自然而然,你爱上了肖若泓,就开始后悔,然后就把一切责任推给我,说到底不还是你自私。”
肖婶都要被气笑了,“是我自私,还是你自私,我一直把你当师兄看,难道没有明确告诉过你吗?”
“你后来说你明白了,最后约我一聚,说祝福我跟若泓,酒是你端给我的,药是你下的,你打的什么心思,真当事后我真的一点反应不过来?”
“你莫不是忘了我医术也不错?你毁了我的一生,不是若泓不嫌弃,我有何颜面苟活?”
“迫于你的哀求,我最终还是心软了,这些年我不再出现,不再计较,还把孩子留给你,你现在却这般冤枉我,梁广文,你良心不会痛吗?”
肖叔听不得她提起当年,不由揽住她的肩头无声的拍了拍,以示安抚。
这一举动,又刺的梁广文眼疼,两人愈发争执的不可开交。
说到底,肖婶曾是梁广文深爱的小师妹,他只觉就是肖婶后面爱上了别人,背叛了他,所以一直无法原谅,耿耿于怀。
激烈的话语像是烈火,让陈年发霉往事全部抖落出来,而后又燃烧殆尽,烧的人体无完肤。
梁明玉怔怔的看着两人争执,只觉眼前昏暗。
她听到了什么,肖师姑,是她母亲?
从一出生就不要她了?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父亲总说母亲走了,这句走了她以为是离世了,虽然渴望母爱,但却不敢再问。
可现在到头来发现,原来不是没有母亲,只是母亲不要她了。
难怪肖师姑对她好,难怪啊。
“够了!”
激烈的争论忽然被少女一声大喝喊停,梁明玉满脸泪痕的的看着两人互相指责,左一句不要,又一句丢下,再也承受不住,踉跄的跑了出去。
肖婶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玉儿,你听我说。”
她提裙就要追上去,肖叔忙拉着她,道:“别追,潮声这孩子去了,你现在去于事无补,冲击太大,让她静静。”
肖婶被拉的顿住,整个人都在发抖,梁广文,梁广文!
她回眸,再无废话,直接出招。
梁广文眯眼,在她掌风来临的一刻,巍然不动,只是哂笑的来一句,“你若动了我,苏安安也得给我陪葬。”
一句话,让肖婶堪堪顿住,“你说什么!你动了安安?”
话音刚落,另一道冷冽的剑风就扫了过来,直击梁广文面门。
不带一丝犹豫,仿佛就要取他命。
沈君承眸色是血红的,“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夺走任何人,更不会让你成为安安的威胁。”
苏安安是他的逆鳞,谁都不能碰。
梁广文终于有些慌了,第一次意识到温温柔的外甥发起脾气来,果然如传闻的青面恶鬼一样恐怖。
饶是他志在必得,仍是觉得心惊。
他也有些功夫,但对上沈君承实在不值一提,被逼闪躲的狼狈,大喊道:“苏安安中了毒,只有我能解!”
“你若不信,现在可以让陆珊去查看。”
他敢这么肆无忌惮,被戳穿之后一点不怕,自然是留了后手。
一个足以保全他性命的后手。
沈君承眯眼,似乎不大相信,安安日夜在他身边,他又不是不通医理,怎么可能她中毒了他不知道?
但还是因为他的话住了手,冷冷的看着梁广文。
梁广文看出了他的不信,着急道:“她最近是不是比以前嗜睡了些?”
“而且入睡很快,总觉得乏力?”
沈君承不语,只是掌心紧攥。
最近,她是有些嗜睡,午睡也睡得很快,他以为是晚上过分的缘故,故此并未多想。
梁广文到底是和他相处了十年,也很会揣摩他的微小表情,知道承儿这是起疑了。
于是立马就恢复成了掌握主动权的样子,道:“她中的春雪蛊,是我特意研究出的一种,医书上并无记载。”
春雪蛊是梁广文命名的,因为这蛊通体雪白,安安静静,像是一场弱小的雪,无声落下。
此蛊有较长的潜伏期,所以初中时并无异样,只是逐渐表现的嗜睡,因为这蛊是蛇蛊的杂交,继承了冬眠的特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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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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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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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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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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