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承焉能不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一睡不醒,手搭在她的腰际摩挲了下,安抚道:“放心,我不会死。”
苏安安嗯了一声,“你不会死,你绝对不会死。”
她说了两遍,一遍像是安抚他,一遍像是安抚自己。
沈君承也应了一声,又淡淡补一句道:“我不会死,毕竟,我们房都没圆呢,要死,我也只想牡丹花下死。”
苏安安听前一句还在感伤,后一句倏地脸儿就红了起来。
冷莫言那厮的风格一下子在沈君承身上出现,她有点懵啊。
沈君承多隐忍淡薄的一人。
她埋在他怀里不语,沈君承就知道他害羞了。
他故意说的,倒不是调侃,就是想分担些她的担忧害怕而已,她可能没察觉,她一直在发抖。
就是不曾想,她忽然有胆子接了一句,“你这么病恹恹的,倒不知道你行不行呢?”
沈君承忽然极轻的呵了一声,都知道他是冷莫言了,还以为他是病秧子呢?
低头看了看她的脑袋,道:“你说我行不行?”
苏安安颇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儿。
有这力气,证明他还是有精神的,她不敢抬头,就小声嘟哝,“我怎么知道,我们又没圆房。”
沈君承顶了顶后槽牙,就算濒死的男人也能被这句话气的回神。
他暗示性的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低声道:“虽没圆房,夫人当真一点不知?”
前两次虽然没圆房,就不信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实力。”
小样儿,刺激他不睡的方式挺特别。
苏安安脸热的都能给沈君承暖手了,只是为了引他不睡过去,就压着羞赧,故意道:“不知。”
沈君承“啧”了一声,“行,你不知。”
他撂了一句,“等这次事儿过后,回去我们就圆房。”
反正夜色黑的啥也看不清,她胆子也会大一点,竟然还“哦”了一声。
尾音微微上扬,仿佛不信他似的。
沈君承压着额角,抵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到时,别求我。”
苏安安唰的一下感觉头顶都要冒烟了,他会不会想睡不知道,但是至少现在她精神抖擞,害怕都去了不少,埋在他怀里真一句话都接不出来。
哪里有他这般没遮没掩的。
沈君承看她鸵鸟的样子,就有些想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刚好,可以给我暖手了。”
苏安安羞恼他调侃,但是还真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给他暖手!
沈君承蓦的更想笑了,只是确实没多大力气,他抬头,看着洞口那细微的月光,虚弱道:“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吧?”
苏安安捉着他的手捂着,道:“从你赶来救我的时候开始怀疑的。”
“哦?那么早?”他回忆,那时候有什么特别的吗?
苏安安道:“有。”
他赶过来救她的时候,为了安抚她,说了一句,“是我,别怕。”
苏安安当时慌得厉害没注意,但是后面在山洞里她静静的望着火堆时,忽然记起,那时,他的声音和现在不一样。
很像,沈君承的声音。
大概是他慌了,所以没注意切换声线。
只凭着这一点是没法想太多的,主要还是他清醒后,他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眸色发生了变化。谷
不再是深潭一般的黑,而是浅色的,迤逦的,又冰冷的。
这种眸子,不算前世遇到的那个人,她只知道还有一个人有,就是她的夫君。
听她分析,沈君承才想起,蛊毒发作,会吞噬药效,他服用压制眸色的药效怕是当时散了。
他倒是一时没注意,又问:“就凭这两点吗?”
苏安安摇头,不只是这两点,还有他的腰封,当时一扫而过时,发现了里面有一张绣帕。
时下许多贵公子都会随身带一张帕子,冷莫言会带本也觉得没什么,就是巧了,苏安安递过去时,当时看到了那帕子上君子兰的一角。
是顾绣。
苏安安因着前世和瑶娘在一起,对顾绣还是熟悉的,虽然绣不到瑶娘的程度,但是只描一个花样她还是能绣的很好的。
于是帮沈君承绣帕子时,就选的顾绣。
时下京城并未流行顾绣。
当然,沈君承要是辩,也可以说在瑶娘那里买的,瑶娘也擅长,只是刚巧,早上她更衣时发现,衣柜里给他绣好的帕子,少了一张。xiumb.com
那只有一个可能,沈君承拿走了,而恰巧又出现在冷莫言身上,让她不得不往这一方面想。
沈君承嗯了一声,到没发现她心挺细,凭这三点猜的。
苏安安道:“不止这三点。”
沈君承挑眉,“哦,还有?”
他破绽有那么多吗?
苏安安恩恩点头,与他说自己的观察,还有他的体温和身上那股经年久绕的药香。
沈君承笑了笑,确实,做为他的枕边人,这种小细节蛮多的。
所以后面同寝后,他才不以冷莫言的身份出现。
苏安安说的有些兴起,她发现了许多相似之处,只是当时不敢置信是一点,心还在恐慌着是一点,就没细想。
她又想到什么,补充道:“哦,还有你后腰的伤。”
他诧异,“我这伤怎么了?”
陈年旧痕的,有什么特殊?
苏安安想起了什么,脸上温度又热了起来,小声嘀咕道:“你腰上这伤,我见过。”
沈君承诧异,“何时?”
“就那次你沐浴的时候,我以为你晕在里面了,结果急吼吼的冲进去,就看到你……”
她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哦,那次,他想起来了。
他泡了很久的冷水澡,刚出浴她刚好冲了进来,他是左侧对着她的,刚好能看清左侧后腰位置,那时天色也蒙蒙亮了。
难怪呢,她帮他上药时,盯着他的腰际看了半天。
他低低一笑,道:“你应该不止看到过。”
苏安安:“嗯?”
沈君承的手还真被她脸上的温度暖出一点温度,捏了捏她的耳垂,极轻的说了一句。
苏安安霎时耳尖都热起来。
昨夜虽然她被那什么瑶草迷了点心智,但又不是死人,确实,确实她摸到了他后腰的伤疤。
因着药性,她胆大了点,在那儿快伤疤出摸了半天。
沈君承笑她,“就说你馋本座的身子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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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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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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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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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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