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当上皇帝了,就开始忌惮你功高震主,起叛乱之心,那他用着你的时候,把你派到边关,还未曾给够你兵数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去收走你的兵权。”
“他也不想想,今日能走到皇帝这一步,你给了多少帮助,现在竟然用婚事威胁你交出兵权,果然皇帝没一个好东西。”
都说帝王多疑,果不其然,沈君承在他落魄时,是唯一一个支持的,患难可以与共,但独独富贵不能相荣。
苏安安越想越气,噼里啪啦的骂了一堆。
沈君承见她炸毛,忍不住笑了起来,“嗯,他无情无义,你多骂骂他,改日我带你去宫里,你当面骂他。”
苏安安叉腰,“好,改日我去找婉蓉,让她看看自己嫁了个什么玩意儿。”
沈君承笑声更加愉悦了。
苏安安见他毫不在意,停止了骂声,小手戳了戳他的胸膛道:“喂喂,你都要被逼交出兵权,赶出京城了,怎的还能笑得出来?”
某人顺势捉住了她的手,吻了吻,道:“其实,离开京城也挺好呀,我们独占一座城,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岂不自在呀。”
苏安安撇嘴,“话虽是如此,可我总觉得不公平。”
他立了这么大功,结果就用一座破城打发了,还顺势收了他的兵权,黎关贫瘠,周边荒芜,还常有异邦来扰,谁都不愿意去当那个破城主。
她不是怕吃苦,就是为他鸣不平。
沈君承叹道:“君和臣,哪里会讲公平呢,再说,这事儿是我自愿的。”
不单单是为了婚事妥协,其实,他也早有打算。
只能说,宋行远的提议和他的想法部分是融合的,所以他才干脆的同意了。
苏安安好奇,“你详细说下。”
沈君承缓缓道来。
从他提出要去见蜀国使者被制止,就猜到了,估计宋行远想顺势用这个借口,剥夺了自己的兵权。
自古手握重兵,且功高盖主的将军,哪儿一个能得善终,他父亲,岂不是最好的例子。
即便宋行远与他交情匪浅,但是焉能保证帝王不多变呢。
再说,他不单单握有兵权,另一个身份还有一个大商会,并有江湖门派,彼时对宋行远是帮助,此时,就是忌惮。Χiυmъ.cοΜ
当他在战场上时,就已经收到了密信,宋行远暗地里打压了很多次禹都,甚至主动提拔已经式微的才迎。
他早知道,终有一天会被忌惮。
所以当宋行远提出册封他为怀顺王,让他上交兵权,前往黎关的时候,他同意了。
若是再待下去,势必有一天,这最后的情谊都保不住,他不在乎那些名利,那就退步吧。
但这次退步,意料之中,也可以说意料之外。
因为沈君承猜测宋行远会让他去北城,毕竟那边离他最远,犄角旮旯,且实在没有什么发展之途,却不曾想,他给的,是黎关城。
黎关虽然看着贫瘠些,但是占地广,光照足,牧畜业不错的,好好打理,有发展空间。
不仅如此,它地处西关,比邻蜀国,右边就是赤城,可谓是一个三岔线。
这个位置还是蛮敏感的,沈君承以为按照宋行远的多疑,不会派他镇守这个要位,毕竟靠近这蠢蠢欲动的两国,他又如此忌惮自己夺权,就不怕自己被策反?
他当时就好奇问了,然宋行远大大咧咧道:“这个不担心,你跟周清,势不两立,朕很清楚。”
“还有那蜀国,还想把公主嫁给你,破坏你夫妻感情,朕就更不担心了。”
他还慷慨的给他拨了三万兵权,让他防守,并语重心长的说了句,“边关要地,唯有沈兄在此,朕才可以安心治国,一切,就拜托沈兄了。”
沈君承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的想到了初见,他恳求自己支持的时候。
那时,他还什么都没有,就想空手套白狼,说的可是比这诚恳多了啊。
时间,太快,快的来不及感叹。
沈君承顿了良久,才轻轻一笑,收下了三万兵权的虎符。
苏安安诧异,“他这样,到底是防着你,还是信任你呀?”
沈君承道:“既是信任,也是防着吧。”
他登基才四年,手下可靠的人哪里能这么快培养起,边关要地,交给别人,他委实不放心,不如赌一把,交给他。
这样还顺势把他带出了京城。
只要沈君承不在,京城里曾经残留的势力,宋行远肯定会想办法慢慢拔除的。
苏安安咂嘴,“还是奸,简直是在利用你最后的价值。”
不压榨完都不甘心。
沈君承笑了笑,道:“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本就是互相利用,他想趁我在边关架空我,又岂是那么简单?”
“好啦,别操心了,我虽无造反心,但也不是任人宰割,宋行远不会对我怎样的。”
说到底,他也对宋行远抱了一次信任,所以这次洽谈才会如此顺利。
苏安安其实也明白,这目前是最好的法子了,但也忍不住感慨。
昔日宋行远那痞里痞气的样子,跟沈君承拌嘴的样子,终将被岁月一点点抹灭了去,但愿,宋行远不像他父亲,知道点到为止。
此事揭过,沈君承起身沐浴更衣。
临睡前,苏安安忽然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看的某人一脸懵逼。
怎么,这才分离多大会儿,就这么想他,还得捧着看?
他轻轻一笑,刚想调侃呢,就听娇妻总结一句,“你还是再把自己晒黑一点吧,最好晒成肖大哥那样。”
省的总是有人惦记。
某人:“……”
回神后,他压着笑意,问:“我要真晒成肖衡那样,怕是第一个嫌弃我的就是你。”
苏安安白眼,“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顶多,有一点点肤浅。
沈君承挑眉,“你不肤浅,四年后第一次见面,就想扑我?”
苏安安倏地脸色爆红,“我才没有,我那是……”她话都没说完,某人就打断道:“好啦好啦,别解释,我知道我英俊,你控制不住,我又不怪你。”
苏安安:“……”
“我发现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某人将她拉到了怀里,无耻道:“那玩意又不能吃,我只要你。”
苏安安:竟无言以对。
月上柳梢头,侯府安静,微风吹过,屋内春意蔓延。
苏安安实在郁闷,该以为今儿发生这种沉重的事,他没心思的,谁知道丝毫不影响,反而还兴致愈发高涨了。
她不由问:“你怎么了?”
感觉跟喝醉了似的,没有分寸。
沈君承哑声道:“没怎么,就是夫人太美,为夫肤浅,控制不住。”
苏安安脸红,真的不想同他说话,就没一句正经的。
沈君承轻轻勾唇,再次欺身过去。
她不明白,这屋子里承载了他们多少的回忆,也不明白,当时她远走时,他在这屋内,一个人独坐到天明,感受着她的气息一点点消失殆尽的那种心情。
这屋子,让他欢喜,让他忧伤,让他不敢再踏足。
所以,当今夜回来,又再次看到她坐在灯下,为他点燃一盏等候的烛火时,他忽然深深一叹。
往事顿时如沧海覆浪一般,涌了上来。
这些年,他像是疲惫的旅人,不知归程,唯有在看到烛火的那一刹那,心才安息。
跌跌撞撞,最终还是找到了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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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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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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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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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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