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谁?难不成问尸体?”
“先驱大人,别开玩笑了,大白天整得人怪凉快。”
众人头皮发麻地愕然道。
“恭喜回答正确,当然是他们咯。”
罗柯毫不顾忌地走入尸堆里,埋下头四下打量着,然后用念动力提起其中一具。
这是一个戴眼镜的老者,哪怕是全身冰凉僵硬,也能大概看出是个有学识的文化人。
“接下来有点重口,不建议全程观看。”
他不忘好心提醒了一下。
还满脸茫然的马克等人相视一眼,并未离开。
倒是罗玖儿和几个小孩子被大人用手掌蒙住了眼睛,只能透过眼缝偷看。
“我有一种预感,”埃隆双臂怀抱,“他又要给我们演示什么叫作奇迹。”
嘉丽博士把玩着手里的手术刀,地上时不时划拉出痕迹,她幽幽道,“我所熟知的科学理论,在他面前就像一个个笑话,他完全属于世界的漏洞。”
“是喔,难怪老板这几天一直待在自己的实验室,有点自闭的样子。”夏豆恍然大悟地摸着下巴。
忽的,他们齐刷刷闭上了嘴,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刚赶来的山大大为骇然,“桀桀,这都是些啥啊?”
嗡~嗡~
一缕缕诡异的黑光自掌心溢出,又分散为一根根蠕动的纯黑丝线,乍一看好似簇拥在一起的无数触须。
在超能失控世界得到的造物系神技——【造物之线·复制】!
罗柯嘴角上扬。
死人?
只要留有血肉残骸,哪怕是刚出土的老祖宗都能给你弄活。
其实也可以使用【寄生之血】,寄生这具完整尸体后,同样能获取记忆,但他就单纯想再试一试复制能力。
汩汩~
造物之线缠绕住老者的尸体,从他的口鼻等部位钻入体内,如穿针引线那样循环反复,直到皮肉逐渐呈现出惊悚的透明黑。
渐渐的,黑线将其包裹、贯穿,又在后面凝聚成一个流淌的茧。
形成了罗柯——尸体——胚胎的站位。
老者保留的尸体很完整,复制之后的记忆、习惯等等都不会有所差异,如果只有几块烂肉,不仅仅难度加大,本体与复制体的细微差别也会随着时间而增多。
到现在为止,谈不上多么重口或恐怖,只是隐隐让人感到不适,说不上来的胆寒。
但很快,就有女生捂着嘴阵阵干呕,也有不少男人面色发白。
因为本来一团黑的胚胎,不知何时就孕育出了一具成年人的身体雏形,不是从婴幼儿开始成长,而是玩游戏似的,先搭建骨骼,再往里面填充内脏等等,最后塑造皮肉。
细节到了极致,不仅是腰间盘的突出和增生,连指纹都一模一样。
当然,黑色的暗光流转飘忽,凝而不散,保证了隐私性,不至于不忍直视。
罗柯办事挺厚道,还给老者打了码。
纵然画面已经令人窒息,可大多数人还是没有离开。
因为生理上的不适,逐渐被精神上的震憾所覆盖,换言之就是转移了注意力。
况且能够观摩罗柯施展神迹,可比每周一次的露天大电影更加珍贵。
嘶嘶……
造物之线开始收束。
在全部脱离的一刹那,罗柯大手一挥,一件袍子就将老者干瘦的身子给裹得严严实实。
因为是完全复制,所以连他体内的病灶也给挪了过来,体内肆虐的癌细胞使得体质十分虚弱,处于暮年将去的处境。
“呼~”嘉丽博士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吐出一口浊气,瞥着某人的背影小声嘀咕,“似神非神的怪物。”
嗤砰!
罗柯又扔出一道雷霆,把老者的本体尸骸给炸成了一地黑渣子,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传说中才会存在的能力吧?”胥童一拍脑门,觉得在做梦。
“也许吧,”碎星举着录像机的手在抖动,“拿回去给老板看看,她应该可以窥视出一二。”
山大耸耸肩,“算了吧,老板都快被罗柯的各种花样给弄自闭了,她曾经可是相信科学的,最近都研究起神学古籍了。”
正当人们议论纷纷,互相倾诉心中震惊时,复制的产物有了动静。
他们当即闭口不谈,一本正经地注视着。
“咳、咳咳~”
老者猛然坐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剧烈地喘着粗气,紧张地看着罗柯他们,又回过头,面目愕然地望着一地尸体。
“这里是、是哪?”老者的声音很沙哑,且透着无助茫然。
罗柯把碎了一块镜面的眼镜递给了他,淡然道,“地球。”
老者刚接过眼镜,听闻两字后一哆嗦,又给掉在了地上,神情恍惚地低声道,“什、什么?地球?等等,我在干什么!我又是谁!”
罗柯从马克那接过一个水壶,放在他的手里,“老先生,你先别急,喝口水好生回忆一下。”
这种情况是正常的,普通人需要一个较短的时间上线,记忆等等非实体物质与身躯有个磨合过程。
也只是对于普通人,之前的念动力超能者杰森被复制醒来后,立马就恢复了本体的记忆,并且对罗柯敌意也瞬间上线。
“我们发现一个降落舱从天而降,就赶了过来,打开后就这你所看见的场面,只有你一人侥幸存活。”罗柯给予辅助。
老者沉默许久,眼里的迷茫缓缓褪去。
罗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马克。
马克明白意思,转过身去,“各位,既然他已经醒了,大家都去忙吧。”
罗柯把食指放在嘴前,微笑道,“别乱说哦。”
普通居民顿时懂了,也没抱怨,听话地回了星火城,一路上都在谈论罗柯的逆天之举,但临近太阳谷就乖巧闭上了嘴,并未大肆宣扬。
留下的,都是嘉丽等高层成员,以及山大他们。
老者抬起头,把蔚蓝的天空、茫茫无际的荒原、壮观热闹的星火城尽收眼底,绽放出难以置信的愕然之色。
“真没想到,我还有踏上这片土地的一天,”他感慨万千地叹息一声,“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其实让我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地球上仍存在着这么多的人类,难道玛娜生态已经消失了?”
“说说上面的情况。”罗柯言简意赅地坦言道,占据了发问权。
老者推了推眼镜,那种学者的气质一下子就出来了,他悲哀地朝着同伴的尸体鞠了一躬,整理好思绪。
“我叫秦纺,在大灾变初期乘坐飞船进入了01号宇宙空间站,那时候还是一个少年,我在空间站是一名记录、管理、教授地球历史的老师。”
众人安静地听着。
说起宇宙,不单单是罗柯,马克他们依靠蓝隼战机、铁血飞船就能带人上去,只不过没那个必要。
就算有人幸存,星火城也不可能无端接纳一群陌生来客,还不如让他们就在上面飘着。
末世废土,无人会当爱心泛滥的大善人,更何况是没有明确善恶标准的罗柯呢,没把他们给灭了都算大发善心。
“一开始的几年,因为物资充足,倒也平安度过,但因为一次陨石意外,导致储备食物的仓库与空间站发生脱离,并被撞毁。
这是一个开端,加速了本就存在的矛盾扩大,少数的掌权者开始调整分配,同时因为绝望,不少人选择了自尽,
这时,一个所谓的希望会应运而生,他们蛊惑人心,控制普通阶层去与掌权者发生碰撞,五年前,愈发强盛的希望会暗杀了几个掌权者,彻底掌控01号空间站。
希望会诱骗了02和05号空间站,对他们进行烧杀抢掠,02号爆炸,05号被迫与01号链接,合成了一座大型堡垒。
可是,食物、药品依旧匮乏,希望会会首便创建了牺牲者方舟,让我这种老人、病幼儿搭乘降落舱,投入地球,节约开支的同时还能观测地球的情况。”
秦纺条理清晰地说了一大堆,倍感口渴。
罗柯思虑着,看来查尔斯那一套确实很奏效,只要满足了条件,轻而易举就能斩获人心。
“还有其它的空间站么?”马克问道。
秦纺点点头,“据我所知一共有五座,03号知道了01号希望会的残暴,所以一直对我们避而远之,对他们了解不多,04早在几十年前就因为内乱而失去动力,飘在太空成了垃圾,还有没有其他的,我就不得而知。”
“01号的实力如何?”杰夫询问。
秦纺顿了顿,“这个不是很清楚,毕竟我只是个历史学者,但是我知道希望会每年都会扔下探测器,他们一直试图重返地球,寻找一线生机,因为空间站迟早会成为所有人的坟墓。”
秦纺五分苦笑五分嘲讽,“现在掌权的那些小崽子,都才三四十岁,哪会知晓噬极兽的恐怖。”
说着,他脸上露出狐疑,四下张望,“不过我看现在的情形,玛娜生态已经消失了?”
“当然没有,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暂时退去罢了,不然我们怎么可能在这建立一方安居之地呢,”罗柯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先在这安置下来,把你所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地写下来。”
秦纺郑重其事地对着罗柯鞠了一躬,一时间有点老泪纵横,“多谢各位的相助,我没齿难忘,如果有图书馆之类的活,我可以出一点力,也可以给孩子们教教以前的历史。”
走在回去的路上。
“他说的是真是假?能相信?”墨城低声道。
“肯定能相信,那可是罗柯生的亲儿子。”山大嘿嘿一笑。
“不假。”罗柯回道,顺便朝着山大的屁股就是一脚。
因为复制体的思维、行为他都可以加以操控,尽管无法读心,但能够轻松判断所言是否属实。
而且他并不担心秦纺能干出什么事,对于自己创造的血肉生物和机械生命,只需轻飘飘的一个念头,他们就会瞬间暴毙而亡,哪怕身处不同世界。
这便是造物主的基本权能,芸芸众生根本毫无反抗资格。
进了关卡后,秦纺呆若木鸡地杵在广场中央,踉跄地转着圈,嘴唇颤抖地支支吾吾,竟激动到热泪盈眶。
“奇……奇迹啊,简直就是乌托邦,人类真的是一种堪比野草的物种,夹缝生存、坚韧顽强。”
他看着无比受尊敬的罗柯,以及一张张洋溢活力的脸颊,心头泛起一丝波纹,老朽麻木的心似乎有力地跳动了一下。
“千万不能让希望会那群畜生发现这里,这才是人类的真正希望啊。”秦纺自言自语道。
这时,唐稻正带着几个逃课的孩子往星火院走去,他顿住脚步,与秦纺对视着,“你有点眼熟。”
“嗯?”秦纺也愣住,“你是久川高中的?”
唐稻一拍手,“你是我的学弟?”
不远的罗柯嘴角一抽,好家伙,这俩老头搁这命运相遇吗?
高中时期到现在,变化忒大,得亏他们还能认出来。
秦纺的到来,没有改变星火城什么,但他所交代的宇宙空间站信息,都被记录进了系统,为此,镜南他们专门制定了相关的应对方案。
管他什么希望会、空间站,只要别往星火城的地盘落,罗柯都懒得搭理,但要是主动送死,他不介意献出新星火巨炮的第一次。
夜深人静。
“构建的某种生命链接?转换还是创造?肉体克隆,思维和记忆也被上传了?看似符合科学逻辑,可这件事本身就打破了现有科学,呵~倒还真成了……柯学。”
白月魁放下录像机,默然地发着呆。
“老师,世界上真有这样的生命吗?”她蜷缩进沙发里,光滑下巴放在白皙的膝盖上,喃喃道,“违背自然规律,无视生与死的法则,甚至不受地球的无形束缚,我们曾经所努力的目标,他信手拈来。”
翌日。
新的旅途开始。
对于罗柯的外出,大家习以为常,忙碌时抽出一只手挥舞,再道一声“早点回来”。
……
罗柯睁开了眼,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
“终于不是街头巷尾了。”
他坐起身来,发现身处一间单人公寓,木床、电视等设备一应俱全,而且都很干净。
照了照镜子。
嗯,依旧是那张熟悉的帅脸。
洒洒~
隔壁传来细微响动,像是在浇水。
罗柯走至狭小的阳台,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邻居的阳台上,有一颗闪闪发光的“电灯泡”,正在发出水声。
“诶?隔壁有个光头?”罗柯眨巴着眼睛。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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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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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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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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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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