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八妹和赵柳儿有事已离开了,但孙氏鲍素云还有杨若晴几个都在。
“这事儿我听晴儿的,把锅踢给了咱娘去处理,哈哈哈,先前那叫一个痛快啊,可惜你们不在边上。”
刘氏进门就来抓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碗茶,咕哝咕哝像老黄牛似的一个顿的往肚子里灌。
“四婶,这下雨天你咋那么渴呢?要是我没记错,你先前出门的时候可是喝了两大碗茶才走的。”
杨若晴很是费解的打量着刘氏,就像打量着一个从沙漠里跋涉出来的旅人。
刘氏摆摆手,打了一个长长的水嗝后说:“刚好赶上你梅儿姑姑去给你奶送猪耳朵拌花生米,我吃了几块,盐搁多了。”
杨若晴扬了扬嘴角:“四婶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肯定是扫盘,不存在几口的道理。”
刘氏怔了下,随即咧着嘴嘿嘿笑了,“还是晴儿你了解我,我必须吃,那猪耳朵的钱也是咱老杨家出的,我吃我有理儿。”
杨若晴笑,‘有理儿’这句话估计要在很长一段时间被四婶挂在嘴边了,这都快成她的‘免死金牌’了。
“梅儿也在娘那儿?”孙氏突然问。
刘氏放下茶碗,点着头说:“她给娘送吃食去,八成是想哄娘高兴了再骗点东西走呗,今个算她倒霉被我撞上,我当年揭穿,让她没法反驳。”
“那娘是啥反应?”孙氏有点担忧的问。
被问到这个,刘氏就得意起来,咳了声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的把当时的情景给说了……
“……今个这老太太真的是被气到了,我进门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她像今个这样过。”
“她要是跳起来骂,打,那反倒没啥,可她越是那样沉声静气,就越显得她的怒火,老太太这回怕是真的被伤到了心呐……”
刘氏跟谭氏斗了半辈子了,最了解对手的反而是对手自己。
“我看到最后啊,连我都有些不忍心再去说打击她老人家的话了。哎,我可真是心慈手软啊,一辈子了就是改不了这包子性格……”
孙氏和鲍素云她们听过这一切,都纷纷摇头,唏嘘。
“可怜天下父母心,娘是这样,梅儿也是这样。”
“既然娘没想过要把那金镯子拿回来,那这事儿咱往后也别提了。”孙氏又说。
鲍素云自然是点头,“希望经过这事儿,娘心里能有点分寸吧。”
“那要是接着没有分寸呢?要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呢?”刘氏问。
鲍素云苦笑:“她是咱婆婆,是长辈,咱又能咋样呢?”
骂一顿?
还是打一顿?
都行不通,只能接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氏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有些气馁的说:“我不管,反正往后只要看到梅儿,我都得拿话刺她,我才不会让她过的舒坦呢!”
杨若晴坐在那里托着腮饶有兴趣的听着,末了她说:“四婶也别那样了,站在我姑姑的立场,咱也硬不起心肠去指责她。”
“既然金镯子给都给了,奶都没再追究,咱也就别说了。但有一点,”
“往后咱逢年过节,商量好,都不要再给我奶送首饰和钱财了,送点吃的喝的,反倒能实用。”
鲍素云说:“对,送点吃的喝的,反而能用到老太太身上。给她钱,她也没地儿使,反倒被人惦记。”
杨若晴又说:“还有,凭我对我奶的了解,这事儿应该会有个后文的,她应该会找个机会跟咱大伙儿正面交待一声。”
甭管是安抚大伙儿,还是镇压,谭氏肯定都会有所动作。
刘氏哼了声,
“那我就等着,我倒要看看你奶想说啥,要是说的不好听,我就去外面把这事儿给嚷嚷开,让梅儿丢脸!”
……
“我得回去歇个晌午觉了,回头再来,你们接着开会。”杨若晴伸了个懒腰往后院自己出嫁前的闺房去了。
刚躺下还没一会儿,孙氏就来了。
“晴儿,怕是不能睡了哟,你奶过来了。”
“啊?”
杨若晴揉着眼睛坐起身,“她来做啥?”
“说是叫我跟你爹那里说一声,今个夜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去老宅,她有事儿要说。”
“哦,这是要来给交待了。”杨若晴打着呵欠含糊不清的说,“那这会子她人在哪?”琇書網
“人往你爷那屋去了,我怕他们待会吵起来,这才过来喊你。”孙氏又说。
杨若晴明白了,于是穿上鞋子也去了前院。
前院的客房里,谭氏扶着门框站在门口,探了个脑袋打量屋里。
老杨头坐在轮椅上,手里端着旱烟杆子正吧嗒的抽着,偶尔撩起眼皮子往谭氏这边瞅一眼。
老夫妻两个你瞅我,我瞅你,但全程都没半句交流。
余兴奎站在他们二人中间,手足无措。
当杨若晴和孙氏过来,余兴奎如蒙大赦。
杨若晴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接着该干嘛干嘛,然后,她进了屋,站在屋子中间左看看谭氏,右瞅瞅老杨头,突然笑了。
“爷,我奶惦记你,专门过来看你了呢,你心里乐呵不?”
老杨头端着旱烟杆子的手猛地一抖,他撩起眼皮子朝杨若晴这吹胡子瞪眼睛:“你个死丫头片子,拿我这个一把年纪的老汉说笑,不怕打雷!”
谭氏也是躁红了脸,朝地上啐了一口。
“无法无天的东西,雷公电母都拿她没辙,啥人的玩笑都敢开,呸!”
杨若晴乐了,“爷,奶,你们这训我都一块儿上,妇唱夫随,这是在秀恩爱吗?”
老杨头脸都绿了,差点从轮椅上栽下来。
谭氏更是气得摇头晃脑。
孙氏站在谭氏身后,哭笑不得。
余兴奎原本已经重新拿起了草鞋准备编织,结果被杨若晴的话逗得草鞋都拿不稳,差点笑出声。
“出去出去,别跟我这说些乱七八糟的。”老杨头挥舞着手里的旱烟杆子,像赶苍蝇一样挥赶杨若晴。
杨若晴是能赶得走的吗?
她这会子过来,就是专门来搞活气氛的,也或者说转移炮火,让他们两个都朝自己这边开炮,这样就能避免他们互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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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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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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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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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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