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情况咋样?醒过没?“杨华忠问,来到床边把手覆在大安的额头上。
“好像不烫了?“
“是的,喝下药之后小半个时辰烧就退掉了,中间还醒了一回,迷迷糊糊的喝了半碗水又睡了。“小花在边上细细说着昨夜后来的情况。
杨华忠的心放回了肚子里,“要不……咱拾掇拾掇回村去?“
喜宴是在早上呢,赶路赶快点还能来得及。
小花道:“那我去把他们喊醒穿衣裳。“
“不要喊醒,直接用被子裹着抱车里去,晴儿那车厢暖呼着呢,毯子被褥啥的都现成的。“杨华忠又说。
“那也行。“
于是,杨华忠和杨若晴一块儿去抱孩子们,丫鬟跟在后面拿着孩子们的衣物,骆铁匠则则守在马车旁边负责打帘子,搭把手。
小花给大安穿衣裳,杨若晴的一个两个属下在旁边候着,负责将大安驮上马车。
很快一切就妥当了,俩孩子在前面的大马车车厢里继续酣睡,大安在后面的小车厢里,马车旁,杨华忠在跟朱老汉道别,小花则紧紧握着朱老太的手:“大娘,你和大伯保重身体,等回头我们还会再过来探望你们。“
朱老太慈祥的笑着,拍着小花的手:“好,你们大人孩子也要保重身子,回去后都要好好的。“
上了马车,经过了一段颠簸崎岖的路后,穿过来时经过的树林子,马车往左拐终于上了官道。
上了官道之后道路顿时变得四平八稳,车速也立马提了上来。
此时,天才刚刚亮,又是数九寒天,这个时辰外面基本就看不到啥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清水镇,到了清水镇之后,孩子们依旧在睡,小花问杨若晴要不要把孩子们喊醒。
杨若晴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自然是不舍的。
“让他们睡吧,小孩子的睡眠时间得比大人多才行,何况咱这不是还没到嘛,等到了家里院子里再喊醒也不迟。“
小花只得作罢。
而另一边,大安在动荡的马车中已经醒了。
醒来一睁眼,眼底还有宿醉后没有散去的血丝,眼神也也带着一丝迷茫。
尤其是看到杨华忠守在跟前,他愕了下,“爹,你怎在这儿?邓兄呢?“
杨华忠原本看到大安这宿醉的样子有些心疼,可听到他醒来就询问那个邓举人,一股无名怒火腾地烧了起来。
“你个混账小子,再提那个名字信不信我抽你?“
大安愣住了,醉意彻底散去,挣扎着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动荡的马车中,面前不仅有杨华忠,还有骆铁匠。
“爹?骆大伯?我,我这是怎么了?“他满头雾水,头也一阵裂痛,忍不住用手撑住乱跳的太阳穴垂下头去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三,大安刚醒,身上肯定不好受,有啥话你留着回家再说,先让他喝口热水吧!”
骆铁匠及时打了个圆场,又把一碗热水送到大安跟前。
大安对骆铁匠道了声谢,双手接过。
而骆铁匠则探了个头出来,朝前面马车吆喝了声。
很快,骆铁匠就换去了前面的马车,杨若晴则来了后面。
后面的车厢里,杨华忠还在生闷气,大安手里捧着茶碗,皱着眉似在思忖,气色看起来很疲惫,脸色也很苍白。
父子两个独处的车厢里,气氛有些紧张和尴尬,杨若晴的到来打破了这种氛围。
“哎哟我的祖宗你可算是醒了,这会子感觉咋样?有哪里不舒服?“
“姐,我就是头痛,脑子里一团浆糊,浑身没啥力气,其他……也都还好。“
杨若晴翻了个白眼,都这么多名堂了,这还叫'还好'?
“你这是宿醉,外加熬夜受了寒,两样事儿撞一块儿来了……“
“啥两样事儿撞一块了?他还撞邪了呢,看看那脸色白的吓人,印堂发黑!“
“爹,你别这样说大安嘛。“
“咋不能说了?晴儿你别护着他,你看看他这副样子,还俩娃的爹呢,哪里有个当爹的样子?小时候还不让人担心,咋这成家立业了还做出这种荒唐事来,我得好好说说他!“琇書蛧
杨若晴不劝还罢,这一劝,反倒像是给杨华忠火上浇油了。
她只得不吭声,朝大安那笑着眨了眨眼,意思就是让大安别顶撞,爹想说就让爹说几句,说完了这几句也就过去了。
大安抬起头来直直望着杨华忠,虽然没有打断杨华忠的话,更没有反驳,但他双眼却都是迷茫。
好不容易等到杨华忠说累了,暂时歇口气的时候,大安这才蹙着眉问:“爹,姐,你们说我醉酒,我承认是我的错,我见到久未谋面的同窗一时没把持住,跟他秉烛夜谈,举杯畅饮多贪了几杯耽误了归家的行程,这确实是我疏忽了。可爹一口一句我撞邪,这又当从何说起啊?“
杨若晴眨了眨眼,咋,弟弟不记得昨夜的事了?
杨华忠更是气不过,虽然这会子天亮了,马车也过了清水镇,很快就能到长坪村,可只要想起昨夜的遭遇,汉子还是一阵阵后怕。
他忍不住照着大安的肩膀狠狠敲了一下,咬牙切齿道:“你个混账东西,啥同窗啊?你那个同窗邓举人早死了,他是个鬼,你是跟鬼喝了一宿的酒!“
大安不信,甚至还有点气恼:“爹,子不语怪力乱神,邓泽鸣是我当初在庆安郡时的同窗,他是白岩镇人氏,这几年他一直落榜,郁郁不得志,昨日我们久别重逢在一起喝酒,聊到了此事,我还曾劝他不要放弃,他也表示会再接再厉的!“
“再接再厉个屁,人都死一年了,坟头草齐腰深!“
极少爆粗口的杨华忠,这会子是真的被吓到了,忍不住再次训了起来。
“那坟就在牯牛岭上头,昨夜我们为了找你差点儿把自个给搭进去,漫山遍野都是坟头,你那个同窗的坟就在大柳树底下,我们要是再晚一些赶去,你小子就算不冻死也得被山里的野兽给咬死,你个混账东西,你就算不为我和你娘考虑,你也得为峰儿和福娃打算吧?跟鬼喝了一宿的酒,还在帮鬼说话,糊涂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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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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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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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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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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