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去何家探望,听何叔何婶聊天时无意间说起好像有媒人去何家打听,想要介绍男的去跟莲儿相亲,入赘何家撑起门户。
这件事小安一直瞒着杨若晴,自己原本也不想去多管,可是这两日不知为何,一想到那些媒人和相亲的字眼就有些坐立难安。
有些事情一旦定下来了,想要推翻就棘手了。
想到这儿,小安仰头一口气把坛子里的酒喝了个精光。
死都不怕,还怕去提亲?
庆安郡,天香楼。
何莲儿戴着高高的厨子帽,腰间围着白色的围裙,卷起的袖子露出两截藕断般光滑细腻的手臂,拿着擀面杖正跟着师父在案板上反反复复的揉面擀面。
光滑柔软的面团在她灵巧又不失力度的手指下被揉得逆来顺受,仿佛被赋予了灵魂似的。
边上,师傅微笑着看着,暗暗点头。
这个女孩子年纪轻轻,在做面点这块很有天赋。
这世上在某一个行当里有天赋的人多了去了,但不一定都有恒心和毅力去坚持。
而这女孩子不一样,她方方面面都有,而且比别人都要努力,用心。
被杨若晴高价从扬州那边挖来的面点师傅越看越满意,打算好好栽培她。
师徒两个一个指点,一个悉心学习,杨华洲突然从外面进来,直奔大灶房的面点区域。
“莲儿,你过来一下,有点事儿要跟你说。”
他隔着一段路朝何莲儿那招了招手,又跟面点师傅那礼貌的点了点头。
面点师傅对杨华洲做了回应后,跟何莲儿道:“掌柜找你有事,咱今日暂学到这里,你去吧!”
何莲儿轻声应了,赶紧往杨华洲这边来。
“掌柜的,什么事呀?”
虽然杨华洲让她喊自己五叔就行了,可是何莲儿在酒楼里一直坚持喊他掌柜的。
除非杨华洲去了她家做客,她才会喊五叔。
“莲儿啊,你娘托人捎信过来,让你抽空回去一趟。”
何莲儿的脸立马就白了:“我娘?是不是我家出啥事儿了啊?”
她边说边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腰间的围裙已顾不上解,拔腿就往外冲。
杨华洲拉住她:“你别慌,你娘说家里没啥事儿,叫你别慌,算了,还是我陪你走一趟吧!”
说实话,杨华洲自己也不清楚何家到底怎么了,以往莲儿在这里做事,何家从来没有托人来喊过她回去。
难道是何父的腿伤情况有变?
小安和晴儿都不在这,身为五叔,杨华洲觉得自己有必要履行家长的职责跑一趟看看情况。
当杨华洲和何莲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何家的时候,发现门口的树身拴着一匹马。
“这不是小安的马吗?小安也过来了?”杨华洲诧异问。
何莲儿一脸茫然。
两人进了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
何母听到脚步声,从何父的屋里探了个头,看到何莲儿回来,眼中明显有些惊喜,可看到跟在何莲儿身后的杨华洲,何母神色略复杂了下,但很快就热情的迎了过来打招呼。
待到何母跟杨华洲寒暄了两句后,何莲儿赶紧问何母:“娘,你那么火急火燎的喊我回来到底咋回事啊?”
何母目光闪烁,支支吾吾道:“也没啥,不急,待会再说。那啥,杨掌柜赶紧屋里请,莲儿她爹醒着呢……”
杨华洲进了屋子去跟何父和巧师傅那说话去了,何母给杨华洲泡了碗茶就赶紧拉着何莲儿来了院子里。
何莲儿环顾四下,“娘,我明明看到小安哥哥的马拴在外面,他人呢?”
问起小安,何母的表情变得复杂而奇怪,“人在这屋睡觉呢,你跟我来。”
睡觉?
何莲儿越发迷糊了,迷迷瞪瞪的被何母拉着进了她的闺房。
刚进来就嗅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儿。
何莲儿两根手指头搁在鼻子底下微微侧过脸去,随即便看到小安连鞋子都没脱就斜躺在她的床上呼呼大睡。
这张双人床,平时她一个人睡都嫌大,可是小安哥哥往上面一趟,长胳膊长腿宽身板的,这双人床突然就显得好小。
“小安哥哥?”
何莲儿步伐轻轻的来到床边,小声唤了几声。
“别叫了,这会子只怕是打雷都惊不醒他。”何母站在身后道。
何莲儿扭头看了何母一眼,又回身打量着烂醉如泥的小安,他的脸上红通通一片,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酒味。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细细打量过他的五官眉眼,这会子细瞧,他长得真的很……很汉子!
何莲儿的脸微微红了。
“小安哥哥这是喝了多少酒呀?我先去打点水来给他擦下。”
何莲儿说完,转身就拿起盆出了屋子。
很快她就端着水盆重回了床边,拧着帕子小心翼翼的为小安擦拭。
何母站在一旁,看着何莲儿温柔细心的为小安做这些,妇人眼中既有欣慰又有担忧。
“莲儿,你咋就不问问他为啥会醉成这样?”何母诧问。
何莲儿温柔的摇摇头,“小安哥哥是个男人,在外面做事肯定有推不开的应酬呀,喝点酒不算啥,就是伤身子……”
她歪着小脑袋在想着待会得去给他熬点小米粥等他醒来吃。
何母上前一步,对何莲儿道:“小安今个拎着几坛酒来咱家,当着我和你爹的面提亲啦!”
何莲儿手里的帕子砰一声掉到水盆里。
一双美丽的眼睛也睁得圆圆的。
但随即她捡起帕子,埋下头,把帕子放在水盆里反反复复的拧着,咬着唇,呼吸劝乱了。
何母的声音源源不断传入耳中:“这小子也是憨,许是从没做过这种事吧,也不晓得是哪个给他出的主意,以为酒能壮胆,提完亲就当着我们的面猛灌酒,结果我们才问了几句,他就把自个给灌醉了。”
“我和巧师傅只能先把他扶到你这屋来躺一会儿,顺便喊你回来。”
何莲儿的一颗心早就跳出了嗓子眼,脑子里有一千个一万个声音在唱响,脚下轻飘飘的站不稳,手里的帕子更是被她拧成了麻花。wWW.ΧìǔΜЬ.CǒΜ
红霞爬满了她的脸,就连耳垂,脖子根全红了。
她根本就不敢抬头去看何母,更不敢去看身后床上那个酣睡的男人。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冲击着她的心脏,她有些站不稳,却又想跳起来,飞起来,旋转起来,好像一下子就到了春天,到处的花儿都开了,红的黄的绿的蓝的都有,哪哪都是蝴蝶蜻蜓,她就在这花海中奔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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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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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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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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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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