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煞风景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外面咋闹哄哄的?该不会是跟咱家有关吧?”何父突然抬起头问。
何母如同一只惊弓之鸟,当即就放下筷子站起身。
何莲儿也脸色微变,她习惯性的往小安那边看了一眼,也跟着站起身,话却是对何母说的:“娘你别出去,我去看看咋回事。”
小安皱着眉头放下筷子,他是知道先前那件事的处理结果的,胃口顿时也没了,脸上涌上怒气:“你们都坐下来吃饭,我去把他们赶走。”
“他们?”何父诧异,“小安你的意思是……先前大侄女不是说跟保长那里打过招呼了么?”
大侄女杨若晴正在跟一块鱼肉做斗争,闻言笑嘻嘻看了何父一眼,“何叔叔莫慌,没啥大不了的,让小安去看下就行了。”
杨若晴二度说了没事儿,即使外面还是闹哄哄的,但何父的心却不再慌。
小安快步出了屋子。
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串脚步声,直往屋子这边而来。
刚刚坐回去的何母再次站起身,呼吸明显乱了几分。
何父虽然心里不慌,可是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往这边来,脸上的肌肉还是紧绷起来,一只手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何莲儿感受到父母的不安,她苍白着小脸来到何母身旁紧紧握住何母的手,小声道:“娘,晴儿姐和小安哥哥都在这呢,不会有事的。”
杨若晴这时候已经把碗里的鱼肉干掉了,正在喝汤润嗓子,外面的动静对她来说,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何莲儿暗暗看了杨若晴一眼,怪不得小安哥哥每回提及自己的姐姐,都是一脸的崇敬。女孩子深吸了一口气,也挺直了腰杆目光坚毅果敢的望着屋门口即将出现的众人。
一马当先出现在门口的是人是小安。
小安一脸懵逼,挠了挠脑袋对屋里的何父何母说:“叔,婶,保长过来探望你们了。”
说罢,他退到一边。
站在他身后的果真是镇上的保长王善保。
王善保双手拎满了东西,不知是东西太沉压得他肩膀下垂腰肢弯曲的缘故还是咋地,王善保的腰打从见到小安开始,就是哈腰点头的样子。
小安暗暗诧异,上回他过来租赁宅子跟王善保打过交道,那会子的王保长可不是这样子啊,芝麻大的官儿都算不上,可官派这块儿却是拿捏得死死的。
屋子里,何家人听到小安的介绍,都吃惊得睁大了眼。
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哩!
“王保长,屋里请。”
何父是一家之主,腿伤卧床之前也一直在外面讨生活,开早茶铺子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他当机立断就露出笑容,招呼王善保进屋。
王善保笑得小心翼翼,嘴里说着客气话,脚下却迟疑着不肯踏进屋门。
这让何父更加惊讶。
身为保长,全镇权力最大的人亲自过来探望新搬来的邻居,这本身应该算是一件‘礼贤下士’的义举,更是被探望的邻居的荣幸,可此刻,跟何父的受宠若惊比起来,王保长这探望更像是负荆请罪啊!
何父满头雾水,何母和何莲儿也看不透。
“大侄女。”
何父压低声悄悄唤了杨若晴一声。
杨若晴坐的位置的缘故,一直是背对着门口。
接收到何父询问的信号,她笑了笑懒洋洋转过身望向门口。
“王保长,你太客气啦,我何叔请你进来坐呢!”
听到杨若晴的话,王善保一直紧绷的肩膀顿时松了一半,但却不敢完全放松警惕,他油腻肥胖的脸上同步绽开受宠若惊的笑容,连连点着头拎着东西进了屋。
家里来了客人,通常的待客礼仪分两种。
若是在吃饭,饭菜刚刚端上来,那这时候主人家就会热情的添置碗筷邀请客人坐下一块儿吃饭喝酒。
若是饭吃了一半,或者接近尾声,那么主人家会立马收拾走碗筷,好将桌子腾空干净泡茶拿瓜子花生烟叶子来招待客人。
所以何家母女看到王保长进门的瞬间,下意识就赶紧过来收拾碗筷。
杨若晴却抬手拦住了,“小安还没吃饱呢,不急着收拾。”
何母怔了下。
何莲儿接触到杨若晴的眼神,虽然不明白晴儿姐为什么要故意怠慢王保长,但女孩子坚定的选择跟着晴儿姐的意思走。
既然晴儿姐故意怠慢对方,那自己也绝对不会因为租赁在这个镇上而去刻意讨好。
所以何莲儿不仅脚下不挪动,还暗暗拉住了何母的手,示意她也不要收拾。
杨若晴更没有招呼王善保坐,只是盯着王善保,似笑非笑,也不说话,偏就要让王善保先说。
虽然得不到招待,但王善保半点恼怒的神色都不敢有。
他把手里的礼品小心翼翼放到床边的凳子上,也不敢坐,站床边跟何父那里嘘寒问暖。
何父是个聪明人,也从杨若晴的反应里察觉到什么。
他淡淡的笑着,客气的敷衍着王善保,几句话之后何父便冷了场。
王善保搓着手,又扭身面对着杨若晴,陪着小心道:“骆夫人,今个小的过来一是为了探望何兄,二则也是带着犬子和妹妹过来给你们大家赔礼道歉。”
终于把来意说出来了?
杨若晴挑了下眉,端起何莲儿递过来的茶不紧不慢的抿着。xǐυmь.℃òm
王善保看到她这样,赶紧扭头朝屋外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些进来赔罪!”
话音刚落,又进来两个弯腰垂头的人。
一个自然是双下巴妇人,还有一个脑袋上缠着一圈纱布,一条手臂打着绷带挂在脖子上。
两人进来后就噗通跪在屋子中间,给杨若晴和床上的何父磕头。
何家人暗暗吃惊,双下巴妇人过来赔罪,他们清楚缘由。
可保长家的儿子,这又是咋回事?
杨若晴在看到那个受伤的年轻人的刹那也有点讶异,但随即就了然了。
怪不得她今个看到王善保的第一眼就觉得有点眼熟,原来他们是父子。
这个年轻人,前两天在江边渔家乐里被她打了,曹锟手底下一条舔、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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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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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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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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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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