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杨华忠和长根两家人坐在院子里纳凉,天南地北拉家常的当口,同处一村的涛子家院子里,黑凤和邻村一个叫大黄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躲在屋里鬼混。
十岁的儿子志鹏吃过夜饭早早就被黑凤打发去了另一间屋子里睡觉去了,涛子也在望海县那边的一个土窑上烧砖,黑凤把院门堂屋门一关,不晓得多快活。
但今夜,她却有些不在状态。
“这不得劲儿呐!”
大黄像一头白花花的长条猪似的拱了一阵后突然停下,嘴里哼哼唧唧的很是不满。
黑凤双手还搭在大黄油腻腻的背上,就连“咋不得劲儿啦?”这句话都问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说你咋不得劲?白日里可是你捎信喊我过来的,我这忙活了一天农活累得要死,夜里躲开家里婆娘偷摸着过来会你,你就跟一条咸鱼似的,弄得我像在拱个死人!”
“啪!”
黑凤一巴掌拍在大黄的背上,“你才咸鱼你才死人呢,你全家都是死人!”
大黄有些恼火,“好好说话,你骂人做啥?疯狗哪你?”
黑凤反唇相讥:“有的拱你就拱,还学会挑三拣四啦?”琇書網
黑暗中大黄发现黑凤的眼睛贼亮贼亮,闪着绿光,跟一只要吃人的母耗子似的。
大黄突然打了个哆嗦,呲溜着从黑凤身上滑下来,捡起地上的衣裳麻利穿好。
黑凤也跟着坐起身,“你要做啥?”
大黄不搭理她。
“事儿才整了一半你就要回去?”黑凤又问。
大黄已经穿好了鞋子往外门口走。
“姓黄的,你今个走出这门改明儿可就别来了!”
大黄的手搭在门把上,略为迟疑了下,黑凤的鞋子突然扔过来,昏暗的光线中稳稳打在他手背上。
“臭女人,又黑又丑,老子不稀罕!”
大黄捡起地上的鞋子往床上扔回去,也不晓得砸中了黑凤哪里,她一声惨叫,大黄却头也不回的跑了。
黑暗的帐子里,黑凤坐在床上捂着脸委屈得不行。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屋子里的家具摆设跟十年前她嫁过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墙上贴着的大红喜字至今都还在,只是,她着心里荒凉荒凉的,就跟村后面山脚下的荒地似的,白天铺子里人来人往,插科打诨倒没啥,一到夜里到这漫长的寂寞和冷清就让她受不了。
看到村子里那些小夫妻们成双入对的下田干活,汉子推着板车,板车上坐着婆娘,婆娘怀里抱着孩子去镇上赶集,她就又羡慕又难过。
偶尔也想过自己孩子爹,那个叫做涛子的男人。
脑子笨也就算了,不会说讨好的话她也不怪,不懂女人的心她也不计较。
她最计较的就是他的长相。
长得丑,个头矮得出奇,村里人都叫他‘矮脚虎’,两条短腿还是内八字,螺旋腿,哪哪都碍眼。
每年正月回娘家拜年,饭桌上甭管是娘家哥哥弟弟,还是姐夫妹夫这些人,全都是高高大大的,一桌人站起来拼酒他夹在人缝里跟个十来岁孩子似的。
想想自己守着这样一个带不出去的男人,竟恍恍惚惚过了十年,黑凤就佩服自己,更心疼自己。
她不能让自己这么苦下去了,她得做点事儿来补偿下自己,她喜欢去池塘那看村里男人们划水,她还有好几个野汉子,本村的,邻村的,甚至清水镇都有……
但这远远不够,她总觉得还缺了点啥。
直到今个傍晚在池塘边浆洗,看到了老杨家的小安,看到那个年轻人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洗头时,手臂和背上的肌肉……她一个将近三十岁的女人,竟然脸红了,心跳也乱了,呼吸都急促了。
那种感觉,比十几年前遇到李三郎的感觉还要强烈。
这一夜,黑凤翻来覆去,脑子里全都是傍晚时池塘边的画面。
天亮后同村的胖婶过来买酱油,黑凤打着呵欠给她拿了酱油。
胖婶接过酱油的时候往黑凤脸上瞅了一眼,吓了一跳。
“黑凤你昨夜是偷牛去了吧?瞧瞧这黑眼圈吓人哪!”
“有吗?”
黑凤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脸。
“咋没有?眼睛里都是血丝呢,”胖婶又凑近了几分,指着黑凤的眼睛咂舌。
黑凤自然明白咋回事,无所谓的摆摆手:“天太热没睡好。”
“嗛,我看不是吧?肯定是缺了啥睡不好。”胖婶朝黑凤挤眼坏笑,两个妇人平时没少凑在一块儿扯废话,荤素不忌。
“你个死胖子,搞得啥都在行的样子,那你说说我缺啥?”
黑凤从货架上的铁罐子里随手抓了一把瓜子,分了一半给胖婶,靠着货架吐着瓜子壳边笑嘻嘻问。
胖婶也不客气,嘴里瓜子壳横飞,眼睛也上上下下打量黑凤。
“这还能缺啥?田地荒了缺了一头牛来耕呗!”
“实在不行,叫你家涛子回来住几日啊,也省得你天天这样熬着。”
黑凤笑笑不说话。
牛也分档次的,旱地荒地,一般的牛耕不动。
叫涛子回来?
那还是接着荒吧!
两个妇人凑在一块儿又扯了几句废话,不一会儿长根过来买红糖。
“长根叔,这大热的天你家咋还喝红糖呢?不怕上火流鼻血啊?”
黑凤手里麻利的给长根称量红糖,嘴也闲不住。
开杂货铺子的人就是这样,一定要热情,开朗,喜欢说话,甭管啥样的人过来买东西都能呱啦几句,不冷场。
而往往大部分人也都容易受这种氛围的影响,即便是平素话不咋多的长根都放开了一些,多说了几句。
“不是我们喝,这不,我闺女快要临盆了,她娘想买些红糖回去拌黑芝麻,给她坐月子喝。”
“哦,原来是这样,桂花婶子真是有心了。”黑凤顺势夸了几句,又询问了小雨临盆的日子。
“说起来,我跟小雨也是一块儿长大的,这半斤红糖算我送小雨的,不收长根叔你的钱了。”
称量完毕,黑凤又多捡了几块红糖放到一块儿,递给长根。
“这咋使得?该多少钱就多少钱,你这小本买卖也不容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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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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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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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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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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