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儿僵硬的点了下头,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前方凉亭中那对相拥在一起的男女。
杨若晴暗吸了口气,群众的眼光真是雪亮的是,赵媒婆她们都说这顾志华表姐弟有猫腻,果真如此!
躲到这佛门清净地来私会,搂搂抱抱,二人行事真是下、流,且侮辱了佛门净地。
“这不行,我要过去当面质问,看他如何狡辩!”
看到萍儿要冲过去,杨若晴赶紧一把拽住。
“冲动是魔鬼,咱先躲起来听一下他们在说啥再做决定,你这样贸贸然冲出去,反倒误事。”
萍儿只得耐着性子被杨若晴拽着以层层叠叠的竹子为掩护一点点靠近凉亭。
杨若晴耳力好,其实站在先前的地方也能听到他们说话,之所以往前挪,主要是为了照顾萍儿。
已经有清楚的对话声传到她们的耳中:
“……我什么都不求,也不要名分,我只盼着能待在你身边,看着你,陪着你,伺候你念书,给你端茶倒水,给你缝衣浆洗,在你看书看累的时候为你捏捏肩膀,就像咱俩小时候那样……”
“外人泼我脏水,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信我,我便无怨无悔,弟妹嫁进来,我是真心诚意的为你高兴,我知道我不配嫁给你,我只愿弟妹能够代替我好好照顾你……”
“表姐,你放心,我的心一直在你这里,若不是为了你,我也不至于去求娶一个乡下女子为正妻。”
“之前那三家的女子,要么家里有钱,要么家里有权,嫁过来不好摆布。”
“那个花花,我打听过了,商贾之家的遗孤,被她亡母身边的大丫鬟养大,眼界,学识什么的,肯定是粗鄙,即便也习得几个字,顶多不算睁眼瞎,哪能跟表姐你相提并论?你可是陪着我一起念书长大的,红袖添香,红颜知己。”
“当年你嫁给那户人家本就是错误,幸而老天爷给了我们机会弥补,这一次你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你且在外面忍耐五六日,最多十日,等新妇进门,我便说服她,纳你进屋,从此我们再也不分开!”
这是顾志华的原话,他抚着他表姐淑华的秀发一字一句说出口的。
一字不落的传进杨若晴耳中,也让萍儿听了个透心凉。
萍儿的指甲深深陷进了竹子里,完好无损的竹子被她抠出几条深深的痕迹,她自己的指甲也翻卷断裂,指头鲜血淋淋。
她浑然不觉,冰冷的目光一眨不眨盯着凉亭,气得浑身颤抖。
“晴儿,你身上有刀吗?”她突然问。
杨若晴的身上自然是有刀的,但她却不能借给萍儿。
“你要刀子干嘛?”她问。
萍儿咬牙:“我要上去杀了那对狗男女!”
杨若晴猜到了。
“别犯傻,他们还不至于脏了你的手,先别打草惊蛇,跟我回去咱从长计议!”
杨若晴伸手拽住萍儿的手,萍儿却不挪动步子。
“我要抓花那个女人的脸,狐狸精!”萍儿声音颤抖,素来温婉可亲与人为善的五官已狰狞扭曲。
“萍儿你听我的,对付这样的人,你冲上去一刀杀了他们是便宜了他们,我有更适合的办法来折磨他们。”
杨若晴强行把萍儿拽走了,出了寺庙,回到山脚下的马车里。
把萍儿塞进马车,放下车厢帘子,杨若晴对骆风棠道:“径直回酒楼。”
骆风棠先前就看到了萍儿的神色,非常的不好,他什么都没多问,上了车挥动马鞭掉头离开。
杨若晴没有进车厢,而是跟骆风棠并肩坐在外面,果不其然,马车刚刚驶出一小段路,身后的车厢里便响起萍儿压抑的哭声……
回到酒楼,关上屋门萍儿趴到床上终于嚎啕出声。
杨若晴侧身坐在床边,轻抚着萍儿的后背:“你这哭了一路,也差不多了,来,我给你倒了热水,你坐起来洗把脸,咱好好商议正事。”
萍儿终于坐起身,杨若晴扶着她来到洗脸盆边。
重新坐下来的时候,除了脸色异样的苍白,眼睛泛红,其他方面没有什么异常。
“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吧。”杨若晴道。
萍儿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来看着杨若晴:“报复他们先不急,当务之急是必须阻止这场婚事。”
杨若晴点头:“没错,那顾志华一颗心显然都是被他表姐给抓得死死的,花花嫁过去,是跳进了火坑,不会有出头之日的。”
萍儿道:“我还是那句话,有权有势的男人有三妻四妾这不稀奇,但那妾必须是用来生儿育女的工具,若是有那个妾走运的撞进了男主人的心里,对女主人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宠妾灭妻的事情可不少见。”
“那个表姐淑华,花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先前他们最后几句晴儿你听到了吗?顾志华说,等他拿捏住了花花,到时候先纳妾,后抬平妻。”
“平妻啊,多么可怕,如今是为了掩人耳目堵人口舌才让花花做正妻,等到将来哪一天顾志华考中了进士飞黄腾达了,到时候他们随便使个黑招子把花花给弄没了,那个淑华就是顾志华名正言顺的妻子了,别人畏惧他的位高权重也不敢多言,而我的花花,就这么成了淑华上位的垫脚石,就这么傻乎乎的淌了趟浑水!”
“不行,我这就要回村去,我要跟周生说!”ωωω.χΙυΜЬ.Cǒm
杨若晴拉住她:“都已经晌午了,就算这会子回去也要明日才能到家,人跟马都吃苦头,歇一宿,明日一早就动身,明日这会子咱也能到家,阻止还来得及!”
这一夜,萍儿翻来覆去根本没法啊合眼。
只要眼皮子合拢,眼前就是凉亭里那两道紧紧相拥的身影,以及那些诛心的话。
萍儿越想越气愤,越想越委屈,为自己委屈,更为花花委屈。
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闺女,虽不是自己亲生的,可这么多年的情分她早已将花花视如己出。
教她针线女红,教她礼仪道德,为了提升她的涵养和见识,她甚至不惜花钱送她去镇上,去望海县城学琴棋书画……
那满满一匣子的首饰和陪嫁,折合成银票将近三四百两银子啊!
三四百两银子,即便顾志华不是个举人,只是个穷酸秀才都能靠着媳妇的嫁妆一辈子吃穿不愁!
可是顾志华呢?他却把花花当做垫脚的乡下土包子,当做给他表姐淑华坐上正妻之位的垫脚石!
他爱跟那个表姐咋样谁都管不着,哪怕当街做男女之事都是他们的自由,可他们坏了良心,偏生拉上无辜的花花来当枪使,这人心,太可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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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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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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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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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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