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跟在杨华洲身后跑进院子的时候。
便见西屋那门紧闭着,孙氏正在门口拍门。
显然里面被插上了。
杨若晴顿感不妙,打算叫杨华洲踹门的当口。
汉子已经一个终身撞了上去。
单薄的屋门应声而倒,汉子也倒在地上,趴在屋门上。
后面,杨若晴一眼便看清了屋里的一幕。
凳子踹翻在地,鲍素云垂着头挂在屋梁下面。
女人梳了发髻,穿着她嫁过来那天,穿着的红色喜服。
脚上也是红色的绣花鞋。
悬挂在屋梁下,双脚就在杨华洲的头顶上,晃晃悠悠。
杨若晴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旁的孙氏更是低呼了一声,瘫软下去。
杨若晴一把扶住孙氏,扭头冲屋里傻了眼的杨华洲喊:“快把五婶抱下来,掐人中……”
杨华洲这才回过神来。
汉子手忙脚乱的把女人抱下来,放到床上平躺着,照着杨若晴教的,急救……
东屋的老杨头和谭氏,还有隔壁屋的刘氏,全被这响动给引来了。
众人进了西屋,瞅见鲍素云这行头,还有屋梁上挂着的那绳套子。
老杨头面沉如水,刘氏吓哭了,赶紧跳到了屋子外面。
谭氏则是直接抄起边上一把笤帚,冲到床边就要抽打鲍素云。
杨华洲那会子正跟鲍素云嘴对嘴的吹气。
谭氏一笤帚抽下来,多半落在杨华洲后背。
火辣辣的痛。
杨华洲恼了。
“娘你这是做啥?你把素云逼死了你晓得不?”汉子粗声大吼。
谭氏被他吼懵了,怔在原地。
屋外的刘氏颤声大喊:“穿红衣裳吊死的是冤鬼,不抽打,她那魂儿不散……”
“你放屁!”
杨若晴朝刘氏吼了一嗓子。
“你哪只瞅见我五婶死了?你断气了她都不会!”
撂下这话,杨若晴撸起袖子冲进了屋。
“五叔你下来,我来!”
她一摆手,杨华洲赶紧跳下床,换杨若晴上。
杨若晴把手指往鲍素云脖颈下面探了下。
有温度。
比上回栓子娘情况要好。
她立马展开了急救……
这边,谭氏回过神来,站在那跺着脚骂。
“救啥救?活着勾搭人,死了祸害人,这样的丧门星,救她做啥?”
“娘!我滴个亲娘啊!”
杨华洲猛地又扯了一嗓子。
一张脸憋得铁青。
那嗓门,震得谭氏的耳膜都快要破了,一旁的老杨头也是狠狠扯了扯嘴角。
杨华洲泪如泉涌,却又气得面孔狰狞。
“我两日不在家,你们就把我媳妇折腾成这样?”
“四哥啥德性,你们真不晓得?”
“爬寡妇门,踹绝户坟,香的臭的都往前凑!”
“没错,昨夜是我打他了!”
“我打他,是因为他欺负素云,拿了素云的鞋子,要挟素云跟他睡觉!”
“天底下,有这样的哥哥吗?有这样欺负弟媳妇的?”
“素云要是死了,我就拿把菜刀把他给剁了,我再给他偿命!”
“今个,我杨华洲就把话撂这了!”
老杨头和谭氏都震惊了。
外面的刘氏也吓得张大了嘴。
杨华洲跟杨华忠一样的性格,都是老实憨厚。
一口唾沫一口钉,说啥做啥,做不到的,就坚决不说。
大家都很清楚他们的性格。
这会子,见杨华洲撂出这样的狠话来。琇書蛧
众人都不敢吱声了。
就连谭氏都不敢再骂。
屋子里陡地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一双双视线,紧张的追着杨若晴的手。
就连刘氏,这会子都盼着杨若晴赶紧把鲍素云给救活。
不然,老五剁了老四,她自己不就要做寡妇吗?
那可不行!
鲍素云终于咳了一声,回过了一口气。
杨若晴赶紧让到一旁,把位置让给杨华洲。
杨华洲扑了过来,一把将鲍素云抱在怀里。
“素云,你咋这么傻呀?你死了,你让我孤孤单单一个人,咋办?”
“老五……”
鲍素云眼泪涌出来,两口子抱头痛哭。
这边,杨若晴问孙氏:“怎么上吊了呢?”
孙氏满脸的自责和内疚。
“她说,她要接手,让我到门口等一下再进来。”
“我没想到她竟存了那种心,我要是晓得她会……我打死也不会出来!”
孙氏也哭了。
今个要是素云死了,她下半辈子,也活不痛快了!
杨若晴理解孙氏的感受,握住孙氏的手,“娘莫哭了,五婶这不活过来了嘛,没事了,啊!”
看到人活过来了,老杨头他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谭氏瞅着床上那一对抱头痛哭的人道:“还没出正月,就寻死觅活的,晦气!”
“要死滚远点死,莫要脏了咱老杨家的风水!”
杨华洲猛地扭过头来。
那眼神,冷寒得没有半点温度。
谭氏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老脸涨得通红。
张口还要骂,被老杨头喝住了。
“活过来了就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散了散了!”
老杨头瞪了谭氏一眼,转身出了屋子。
谭氏跺了下脚,转身也出了屋子。
屋子里总算恢复了清静。
孙氏走过去把屋门关起来。
杨若晴则端来两碗茶,一碗给杨华洲,一碗给鲍素云。
两口子喝了几口热茶,情绪才终于平稳下来。
孙氏坐到了床边,在那劝慰着鲍素云。
“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素云啊,你咋能把我忽悠出去,做这样的傻事呢?”
“你要是真咋样了,我咋跟老五这交代啊?”孙氏道。
鲍素云的眼泪滚下来。
她抽泣着道:“三嫂,对不住,那会子我真是钻了牛角尖了……差点把你也祸害了……”
孙氏摇头:“幸好抢回来一条命……”
这边,杨华洲捏着茶碗的手指,骨节一直在收紧。
汉子突然放下手里的茶碗,就要出去。
鲍素云神情一紧,“晴儿,快把你五叔拦住。”
杨若晴把杨华洲拽住。
“五叔你要做啥?”她问。
杨华洲道:“我要去找杨华明,跟他当面锣对面鼓把话说清楚!”
床那边,鲍素云追了过来,拉住了杨华洲的另一只手。
“老五,不要去,求求你不要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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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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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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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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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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