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杨若晴问刘氏和孙氏:“我奶今个情况咋样?”
刘氏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放心,死不了!”
抱歉,虽然门对门住着,可刘氏打死都不敢在这几天进他那会的屋子。
为啥?
怕臭啊!
“早上你娘过去给你奶送枸杞红枣稀饭还有一碗蛋花汤的时候,我跟在后面往屋里瞅了一眼。”
“老太太好像能坐起来了,坐在那里好像还挺安详的,不像昨日,坐不住躺不住,恨不得生在马桶上呢,走哪怀里都要抱着一只马桶!”
听到刘氏这番话,杨若晴又问:“四婶,那我奶的气色咋样?应该也恢复了一点吧?”
刘氏愣了愣,满脸茫然。
“没瞅清楚,我眼力没那么好,就算是当时瞅了,我这脑子也记不住啊!”
杨若晴却笑了。
“四婶就别谦虚了,你瞅了一眼我娘手里的食盒,这不,把里面的早饭记得一清二楚,你眼力好,你脑力更好。”
说白了,就是对谭氏没用心去看。
之所以跟在孙氏后面远远的瞅一眼东屋,那心思也跟孙氏不同。
孙氏是出自孝顺和关心,而刘氏,则是出自好奇,想要猎到第一手八卦好回来跟别人那呱唧呱唧。
刘氏更不傻,自然也听出来杨若晴这是在故意调侃她。
所以刘氏嘿嘿一笑,也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行,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像老太太这样的婆婆,别说是拉肚子了,就算她哪天真的咋样咋样了,我怕是也挤不出一滴眼泪来!”
“四弟妹,那种话别说,被人听去了不好,也对下一辈们不好,到时候有样学样的。”久未出声的孙氏也出来拦截刘氏了。
“嗨,三嫂你怕个啥?这里就咱咱三個能听懂我话的,其他三小只啥都不懂,咱关起门来说点掏心窝子的话,有啥不行?横竖三哥也老四也不在,话都不让说,长这嘴巴做啥?专门吃饭啊?”
孙氏笑得无奈,怀里抱着孩子,也不好去捂刘氏的嘴。
就算没抱孩子,那种捂嘴的事情孙氏也是做不出来的。
杨若晴对此却是无所谓的。
因为她知道在老杨家这个大家庭里,上一辈之间的婆媳关系那是真的让人很不想回首。
杨若晴甚至可以这么说,若不是因为后来她赚钱了,供弟弟们念书,赞助几个堂哥和叔叔赚钱,走出村子,拓展思维,让爹他们变得有底气,让爷奶一次次对他们这些晚辈刮目……
否则,若是还守着当初老一套那些土里刨食的耕种模式,指不定老杨家到现在都不一定分家了!
甚至都可以说,是老杨家带动了长坪村分家的浪潮,让将年轻一辈从老人们的那种生活方式下解、放出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有句话叫远香近臭,说文青点又叫距离产生美。
“晴儿啊,你当时应该记得的,你奶奶当家,咱女人和孙女们是不能上桌子吃饭的,都是躲在灶房吃点剩饭剩菜,还不给吃饱。”
“那会子我和你娘还有你大妈她们生孩子,一个接一个,从没过过一个完整的月子,更别提月子里喝鸡汤和红糖水啥的了,那更是想都不敢想哦!”
“生完孩子没两三天,伤口都还没长好,就撵着你下地干活,你不干,就骂得你风雨不透,不得安宁。”
“我自己就不说了,就说你娘,当初生完大安就被撵去洗衣裳,刚蹲下伤口就裂开了,大家都是女人,那种痛,我不说,晴儿你应该也懂的!”
刘氏的话,让杨若晴听得眉心直跳。
尽管这些话她以前也听孙氏提过一两句,可每次听到,感觉都不一样。
但有一个感觉却是改变不了的,那就是:疼!
真疼啊!
“娘,你们当初真是……遭罪了。”杨若晴忍不住说。
孙氏勉强一笑,眼底也浮现出几分对往事的追忆。
“三九天,凿开冰块浆洗,身上疼得不行,骨头都没合拢似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啊,那眼泪,啪嗒啪嗒的往水里掉。”孙氏说。
“我还记得那天,是你桂花和大云婶子过去,两人帮着我把衣裳给洗了的。”
杨若晴懂了,怪不得娘这一辈子跟桂花还有大云婶子交情那么好,即便后来老杨家三房先发迹了,孙氏也不忘她们的好,时刻提醒杨若晴要照顾照顾她们两家……
“晴儿啊,我们妯娌几个都吃够了苦头呢,你奶那个老太太,年轻时候做婆婆那可是手段狠辣,心肠更毒辣!”
“有道是十年的媳妇熬成婆,说句实在话,我们几个,真的是心胸开阔,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若咱都拿着她当年对咱的方式来给她养老,那不好意思,她早被撵到大路上去捡烂菜叶子吃去了!”
“哪里还能像如今这样,就因为吃酒席吃坏了肚子,搞得一大家子人仰马翻的?”
杨若晴点头道:“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是四婶,你们孝顺我奶,不计前嫌,确实是你们的气度,大家伙儿都看得到呢。”
“再者,我爹和我四叔他们都是个顶个的大孝子,你们孝顺我爷奶,说白了,也是尊重自己的丈夫,希望自己有个和和美美的小家庭嘛,”
“嗛,我才不稀罕跟你四叔有个和美的小家庭呢,他不配!”
杨若晴就知道四婶肯定要反驳的,早就习惯了四婶的口是心非。
“你们孝顺长辈,也是给我们晚辈做了个最好的榜样!我这么说,总没毛病吧?”杨若晴笑着又问。
刘氏说:“这个没毛病。”
三人说笑了一会儿,三丫头过来了。
手里拿着两条小裤子,还有一块干净的尿布。m.χIùmЬ.CǒM
跟孙氏和杨若晴这简单的打过招呼后,三丫头眼睛在三个孩子里找到自家的那个,话却是问刘氏的:“娘,上昼给他把了几回尿啊?没有尿裤子吧?”
刘氏正在嗑瓜子,放任三个孩子在旁边放平了的大摇椅上玩玩具。
听到三丫头的问,刘氏拍着胸脯说:“放一百二十个心,莪带孩子,杠杠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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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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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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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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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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