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都到了责怪份上,哭也没用,我和老大去把先俊找回来,老大媳妇,你去整点夜饭。“
老姜头强撑着精神开始调兵遣将,分派起任务来。
屋子里再次只剩下姜二自己。
他口渴难受,等了好一阵,没有等到老姜头他们回来,于是摸索着再次拿起镰刀用力敲着柜子。
先俊娘人没过来,骂声却从西屋飘过来了。
“敲敲敲,敲你娘个头!“
“孩子娘,我、我渴……“
先俊娘没听到这句话,兀自在那乱骂一气,啥话难听捡啥话来骂,只要能对姜二造成暴击的话,她都毫不吝啬。
姜二气得脸红脖子粗,喉咙里呼啦啦喘着气。
他抬起手里的镰刀,把有锯齿的部分缓缓放到自己脖子底下,闭上眼,握紧了镰刀的手柄,紧了又紧,脑门上豆大的冷汗滚下来。
“哐当!“
镰刀被丢到地上,姜二抱着脑袋无声哽咽。
一个人最怕的是什么?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看来妻子骂的不错,自己,真的是这个世上最窝囊最没用最怂的废物,自己不是个男人,都成废人了,拖累妻儿,拖累老父和哥嫂,不人不鬼的活着,到最后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姜二等得快要绝望的时候,老姜头他们总算是回来了。
“先俊呢?先俊找到了没?“
姜二看到进屋的只有老姜头和大嫂,焦急的问。
老姜头阴沉着脸说:“找到了,跟他大伯在一块儿。“
姜二悬着的心稍稍往下放了放,接着又问:“那他咋不回来?“
老姜头:“等会再回来,他摔了一跤,他大伯带他去旺生家包扎去了。“
姜二刚放下去的心再次悬到了嗓子眼,急得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可是腰肢以下的部位一点儿知觉都没有,就上半身在原地挣扎,把床单被褥揉成一团身体都还是躺着起不来。
他急得又开始捶打床沿,捶打自己的腿,拳头都捶痛了,腿依旧没有知觉。
姜大婆娘看得眼圈泛红,走上来按住姜二的手好言好语的劝着:“二叔你别这样,先俊没啥事儿,他下昼跑去柳树林拢柴禾不小心摔了一下,人当时摔得晕晕乎乎的就没及时回来,都是皮外伤问题不大……“
姜二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这时,先俊娘突然冲了进来,看到这叔嫂两个握在一起的手,立马就跳了起来。
“好哇,你们这对狗男女不要脸,当着我的面拉拉扯扯,被我逮住了吧?我要去外面说,让世人来帮我评评理!“
先俊娘转身就往外冲。
老姜头急了,一把就将身后的屋门关上,大吼道:“你闭嘴吧泼妇!“
姜大婆娘也吓得赶紧抽回手站起身,躁红着脸朝先俊娘着啐骂:“你眼瞎你放屁,我是心疼二叔在那劝呢,你满脑子装的啥肮脏东西?当着公爹的面也敢喷粪!“
姜二也挣扎着解释:“你、你别瞎闹了,先俊受伤了,大嫂正安慰我呢,这些年我啥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了?你心里都明白……“
先俊娘依旧闭着眼睛嚷成一团,压根不听他们的解释。
又或者说,她从心里就清楚姜二和大嫂不可能有私情,尤其是当着公爹的面,但她就是不爽,就是故意要闹,恶心恶心他们。
“哼,想忽悠老娘?当老娘眼瞎呀?老娘只信自个眼睛看到的,待会我就要跟大哥说,他被他兄弟绿啦……“
“砰!“
一把凳子从后面砸在先俊娘的背上。
她的叫骂戛然而止,人也失去了知觉,往前直挺挺栽倒在地。
屋子里终于恢复了清净。
老姜头把手里的凳子丢到一边,阴沉着脸对目瞪口呆的姜二说:“当然让你娶这个妇人,就是个天大的错误,随便娶个婆娘,咱姜家二房也不至于这样!“
从前每回老姜头说这句话的时候,姜二都会反驳几句。
从年轻时候振振有词的反驳和维护,到婚后十年弱弱的辩解,近两年辩解没了,只是报以歉疚和无奈的苦笑。
到如今的满脸悲呛,懊恼和自责。
先俊娘真是一个会折腾的女人,生生将一个深爱着自己的丈夫调教成如今这样,而她还不自知。
“现在说那些话,都没用了,我只盼着还有一口气能看到先俊成家……“姜二低声说着。
老姜头叹口气。
看了眼地上晕厥过去的妇人,“有这妇人在,你又是那副情况,谁家乐意把姑娘嫁过来遭罪?“
姜二再一次沉默了。
姜大带着姜先俊回来的路上,已经将家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姜先俊。
姜先俊一路上脑子都是空白的,脚下踉踉跄跄。
如果先前在树林子里被绣绣的未婚夫李伟揍一顿让他震惊又愤怒,那么这会子,他觉得自己这顿打是活该。xiumb.com
如果可以化解老杨家五房对自己的误会,如果能够让绵绵不要误解和埋怨他,如果能够向五房赔罪,他宁愿再挨一顿打!
“你娘先前又来闹,说的话难听得要死,我拿凳子把她砸晕了关在西屋,你别搭理她。“
老姜头开门见山跟姜先俊那下了命令。
姜先俊点点头,瘸着腿来到姜父的床边,“爹,我回来晚了,让你们担心了……“
姜父打量着姜先俊,发现他除了瘸脚,脸上也是鼻青脸肿。
“在哪摔的?咋摔成这样?“姜父问,心里腾起怀疑。
姜先俊咧了咧嘴:“柳树林后面的土窑那儿,我一脚踩空了……都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
姜父点点头,又对姜先俊说:“明日给你嘎婆捎个信,让她安排你两个舅舅过来把你娘带走,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姜先俊垂着脑袋听着,前面的半截话倒没啥,娘只要跟爹闹了别扭就肯定要跑回嘎婆那儿去诉苦。
何况这回又跑去五房闹?送走也好,避避风头,也让她自个冷静冷静。
可是后面这半截话,又是啥意思?
他猛地抬起头,错愕的望着姜父:“爹,我,我有点不太明白。你……你是要休了我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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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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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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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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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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